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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第176304期】     作者：牟善春 李家莊有個李老師，李老師退休后喜歡上了種菜。他有一塊較大的菜園，菜園里的菜類多數(shù)量大，菜園里收的菜自家是吃不敗的，剩余的那些，他先是吩咐老伴左鄰右舍的分分，自己再騎上自行車，帶上滿滿的一挎簍外出送給親戚朋友。有人笑話他：“真閑賤！種點(diǎn)夠自己吃就行了，何必種那么多，成天忙種忙分的……”他卻笑應(yīng)道：“閑著有啥意思？這樣忙活著身體好，也能讓別人跟著吃點(diǎn)菜，不也挺好嘛！” 去年春天，李老師從外地購來一種新品種小白菜籽。這種小白菜有兩個優(yōu)點(diǎn)：一是味道鮮美口感好，二是生長快產(chǎn)量高。李老師有意多種了幾畦子。個多月，小白菜齊刷刷地長起來了。李老師高興地一下子就拔了兩畦子。他先是一一捆地捆起來，接著就忙著分。老伴一捆一捆地往左鄰右舍跑，李老師裝了滿滿一挎簍，綁在自行車上，去送親友去了。  李老師跟老伴忙活了半天，還是剩下不少的小白菜。老伴對他說“去趕個集唄，什么錢多錢少的，給錢就賣。你若害羞，我陪著你去賣?！睉{東西換錢有什么好羞的？分明是老伴以為我沒賣過東西而打怵，有意激我的。李老師咬咬牙回答老伴：“我明天就去劉家莊集處理它，用不著你陪，我自己去！” 李老師是個有心人，為了到集上少忙活，賣起來方便，將小白菜捆成一斤、二斤的大小捆，再一層層地裝滿跨簍，最后去本村超市里買了些塑料袋，破了些零錢，去鄰居家借了一桿小秤，末尾就是將自行車打足氣，把跨簍綁在自行車上，就待明日出發(fā)。  李老師上班時穿戴還有些講究，自退休后迷上種菜，其穿戴比莊戶人還莊戶，里進(jìn)外出的，成天穿一身舊工作服，一年之中除了冬天，春夏秋都戴一頂小草帽，他說這樣的穿戴干起活來潑實(shí)，也像個種菜的莊戶人。不摸底細(xì)的人，誰能想到他還是個退休教師呢！ 這天早晨，李老師早早地吃了個早晨飯，騎上自行車，狠勁地蹬著車踏，沒多會便來到了離家十幾里的劉家莊大集。集上擺攤賣東西的人還沒上齊，許多地方都空著。李老師隨便找了個空著的地方，將挎簍放下。他先是去問了問人家賣小白菜的價格，接著鼓了鼓勁喊：“賤賣小白菜嘍！一塊錢一斤?！崩罾蠋煹男“撞瞬皇钱?dāng)天早晨帶著露水拔的，重量?。辉偌由喜四邸r格又便宜，誰能不愛買？于是乎，李老師連秤也沒動，一手遞菜，一手接錢，不多一會兒，滿滿的一大挎簍小白菜去了大多半?！斑@個賣法，再有一會就賣完了”李老師自言自語地慶幸著。  “誰叫你在這賣菜的？！這是我的地方，快走！快走……” 李老被這突如其來的質(zhì)問一驚，猛地一抬頭，面前竟站著個中年漢子。 原來，站在李老師面前的這個中年漢子是個常年趕集的菜販。他的菜攤子有五六米長，完全能擺開各種蔬菜，李老師的跨簍只占了萊攤子最右端的一丁點(diǎn)地方，并不礙事。他先是忙著往攤子上擺放萊，當(dāng)他把菜擺到李老師的跨簍跟前，得知李老師賣的小白菜價格特低，是自己買別人小白菜的價格時，他急了：“我這一百斤小白菜每斤賣一塊五五，全賣了能賺五十塊……我若不把他趕走，誰會來買我的菜？不就是個氣貌不揚(yáng)的莊戶老頭子，干脆把他趕走得了” 再說李老師，站在他面前的這個中年漢子個頭不高，挺瘦的?？雌饋聿⒉粔褜?shí)，氣勢洶洶的。李老師是個教書匠，只會說理教育學(xué)生，面對充滿兇氣的漢子，確實(shí)有些恐懼，連聲說：“兄弟，兄弟，別發(fā)火，你的菜也都擺開了，我這個挎簍也不礙事，一將就，我也就賣完了……” “你看，我車上還有很多菜沒擺，快給我倒出地方來！”那漢子見李老師有些害怕，還沒等李老師把話說完，更兇了，一腳將挎簍踢倒。  一捆捆小白菜從挎簍里滾出來，橫七豎地躺在地上。真是蠻橫無理，欺人太甚！就是個鱉也得鼓蓋。忍讓、說理是沒用了，若動手還擊，人家是當(dāng)?shù)厝说脑?，招來些人，咱也對付不了，是要吃虧的。怎么辦？人急腦也靈。李老師突然想起了離這里不遠(yuǎn)的，他教過的一個學(xué)生家長。這個人能說會道，動手也不含糊，干脆動手還擊！惹下事走不了，就快打電話找他求援。李老師立刻鼓足了勇氣，攥緊了拳頭，對著那漢子的胸部猛擊一拳。只見那漢子一個趔趄，退出去三四米遠(yuǎn)。那漢子慌忙爬起來，腦羞成怒地朝李老師撲來；而這時的李老師已經(jīng)沒了恐懼，堅(jiān)定地立著，怒視著將要撲來的漢子。那漢子很快被別人抱住了，李老師也被別人抱住了。 沒過多會兒，兩個賣菜的老頭來到李老師跟前，一個老頭皮笑肉不笑地說：“老兄，別生氣了?？闯鰜砟悴皇莻€常賣菜的，也不知道賣菜的什么規(guī)矩，不知者不為怪嘛！你這個賣法也賣不了幾個錢，也沒剩多少，帶回家分分，和睦和睦鄰居吧！”另一個老頭先是把倒在地上的跨簍扶起來，將小白菜一捆捆地裝到跨簍里，把跨簍綁到自行車上，慢條斯理地拉著李老的手，來到自行車前：“老兄，你這菜也快賣完了，氣也出了，回家吧，我送送你。”一時間李老師被這倆老頭弄蒙了，從老頭的手中接過了自行車……  “沒見過這個老頭子來趕集，挺厲害的，不好惹?！崩罾蠋熉牭綇纳砗髠鱽淼倪@句話，心想：我有什么厲害的？菜還沒賣完，難道把那漢子打倒在地算是厲害？李老師雖還不知道自己厲害在哪里，但他總算也出了口氣……想著想著，心中的怒波漸漸平靜下來。 李老師回家里，老伴見跨簍里還剩下一些小白菜，又見老頭悶悶不樂的樣子，估計(jì)老頭子賣菜時可能遇上麻煩了，要不，怎么賤賣不了小白菜？于是她便找來幾個要好的鄰居，想開導(dǎo)開導(dǎo)老頭子。李老師把在集上賣菜的經(jīng)過詳細(xì)地講了一遍，鄰居們便議論起來：  “如今集上擺攤國家不收稅，沒有固定的位置，誰先擺上就是誰的，分什么你的我的？那菜販子看到你比他賣的菜價格低，他隨你的價格又掙不到錢，他用這個理由趕你走不占理，不是你占的地方礙事，而是你賣菜的價格讓他生氣”“菜販子有什么理由定什么規(guī)矩？那規(guī)矩比國家政策還好使？應(yīng)該先把理給點(diǎn)出來，讓他知道不講理是站不住腳的”“那菜販子趕你走，踢倒你的跨簍怎么沒有人阻止？其他的那些菜販子都想讓你走，那趕你走的菜販子是其他菜販子中的大膽者，其他的菜販子都向著他?！薄澳遣素溩颖荒銚舻?，他爬起來撲向你，你準(zhǔn)備應(yīng)戰(zhàn)時，為什么有人既抱住了他，又抱住了你？他不是你的對手，與你交手還會吃虧的?！澳莻z老頭子如此殷勤地扶起跨簍把小白菜裝進(jìn)跨簍里，把跨簍綁到自行車上，勸你回家，那菜販子來硬的趕你走卻不好使，那倆老頭子勸你走來軟的就有用。人就是這樣，有的喜敬，有的喜罰”…… 這天夜里，李老師輾轉(zhuǎn)反側(cè)，反復(fù)琢磨著集上發(fā)生的事情，深入地分析著鄰居們的議論，最終，他似乎明白了：理有講不通，不能講的時候；有時候忍讓不如反擊，應(yīng)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不惹事，也不該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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