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慈善的經(jīng)濟學(xué)本質(zhì)，是一種體驗式消費

涓子shen 2022-08-04 發(fā)布于廣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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涓子：紹興上虞人氏，現(xiàn)居深圳，自媒體人。

慈善的經(jīng)濟學(xué)本質(zhì)，是一種體驗式消費

（一）飼養(yǎng)熊貓與體驗式消費

一個年輕女孩和我聊起，說在看到新聞，大熊貓基地招募志愿者，伺候熊貓吃喝拉撒五天，不但沒有工資，相反還要支付幾千元。

她說她不能理解為什么要伺候大熊貓付出那么多勞動，沒有報酬不說，反過來還要付費？這事兒誰會愿意做？

我問她：你有沒有去過農(nóng)場采摘荔枝？

她說有。

我說，你摘荔枝，是不是還要再付費買下自己摘的荔枝？農(nóng)場老板會付你采摘費不？

她說，但我可以隨便吃荔枝??！

我說：這話很對，我的例子有漏洞。那么換個例子，釣魚。你去農(nóng)場釣魚，肯定不會把魚生的吃了。釣上來魚后，你如果要把魚帶走，需要花比市場上貴的價格買。而且，你的釣魚時間，都是按小時收費的。漁具自帶就算了，如果租借，還要有租借費。為什么你付出了釣魚的勞動，卻沒有獲得相應(yīng)報酬，還什么都要付費？因為你購買的不是魚本身，更重要的是釣魚的體驗。這是一種體驗式消費，就跟你說的飼養(yǎng)熊貓一樣，不是每個人都能有跟熊貓近距離接觸的機會，不是每個人都能伺候熊貓的吃喝拉撒。如果你想獲得這樣難得的體驗，ok，付費吧！

這么一說，道理便通了。

（二）另類的體驗式消費——慈善

由上面的對話，我想到了另外一種體驗式消費——慈善。

慈善，在我們的慣常思維模式里，自然是一種純付出型的行為，如果我把它說成是一種消費模式，大概很多人難以接受。

但是考慮一下我們通常說的幾個關(guān)于慈善的褒獎詞句：“贈人玫瑰，手有余香”“助人為樂”，你會發(fā)現(xiàn)，慈善行為，對慈善者本身，并非毫無收益的。這種收益，通常不是一種物質(zhì)形態(tài)的收益，最起碼沒有直觀上的物質(zhì)收益，而更多體現(xiàn)為一種精神形態(tài)的收益，這跟我們?nèi)マr(nóng)場釣魚為釣魚行為付費一樣，釣魚這種表面上的勞動付出，也是沒有物質(zhì)形態(tài)收益的，但是我們獲得了精神愉悅，于是需要為此買單。而慈善行為，本質(zhì)也是用物質(zhì)的付出，收獲了精神上的收益。從這個角度看，慈善行為就是一種體驗式消費行為。況且，慈善行為除了能收獲自身的精神愉悅外，通常還能收獲良好的社會影響，有些企業(yè)還能通慈善獲得稅收減免以及企業(yè)形象的良好宣傳，這些收獲，往往不是用物質(zhì)可以簡單衡量的，卻可能通過隱蔽的形式轉(zhuǎn)換為經(jīng)濟收益。

馬洛斯把人的的需求層次分為五類，從低到高依次為：生理需求（Physiological needs）、安全需求（Safety needs）、愛和歸屬感（Love and belonging）、尊重（Esteem）、自我實現(xiàn)（Self-actualization）。慈善者通過慈善行為實現(xiàn)的，是較高層次的需求，是在生理需求和安全需求獲得滿足后，對愛與歸屬感、尊重和自我實現(xiàn)需求的追求。

從精神角度來說施的快樂遠遠大于受，而從經(jīng)濟學(xué)角度說，施完全可以成就收益。說慈善是一種體驗式消費，不是說慈善家的善行仿佛成了別有用心的牟利。我從不認為一個人在利人同時利己有什么不對，相反，讓善良者從善行中獲得收益，于是可以進一步投入更多的善行，不是更妙嗎？讓善良成為對善良者的嘉獎，而不是成為負累，從而使善者更愿意為善，也能輻射更多人向善，多么美好！

（三）慈善接受者，真的毫無付出？

那么換個角度來說，慈善的接受者，也就是我們通常理解中完全無償獲得的一方，真的沒有任何付出嗎？

如果真是這樣，為什么事實上，如果要選擇兩種人生，我們都會愿意選擇做那個施與者，而不是收受者？因為當(dāng)一個人接受慈善贈與時，他其實付出了一種精神上的虧欠感，他在施與者面前是無法獲得精神上的平等的，即便施與者非常低姿態(tài)，收受者始終會為此感覺低人一等。收受者需要表現(xiàn)得感恩戴德，才是收受者的本分，否則就會收獲不懂感恩的詬病。這就是收受者的精神成本。同時，在接受社會同情眼光時候，收受者本人在心理上也接受了自己是弱者的暗示。所以我積極購買保險，是強制儲蓄，更是為了防止自己和家人不要有成為收受者的一天。有個保險推銷員宣傳說：你問問自己，有沒有能在你有需求時候一口氣借你30萬的人？如果沒有，那就買份保險吧。我問自己，我有這樣的親人朋友，但是我還是愿意買保險。能用錢換來的保障，遠比需要用人情去換取的更簡單更低成本。

伍子胥當(dāng)年亡命途中接受漂母一飯之恩，日后要以千金相酬，被傳為佳話，自然是知恩圖報的精神楷模。然而從深層次的精神需求來說，只有當(dāng)漂母收下他回贈的千金，在精神上，他才能與漂母獲得平等。而且，明顯太過厚重的回贈，更是為了精神上的凌駕態(tài)勢。其時他已經(jīng)是國之重臣，貴不可言，從社會地位上看遠遠高于一名鄉(xiāng)間老婦。這份千金的饋贈，收獲的精神價值，讓他贏得當(dāng)時與身后的聲明，更能徹底洗白當(dāng)年餓到垂死的狼狽。這一點上，與韓信封王后不但不報復(fù)讓他受胯下之恥的屠夫，反而將之收入麾下，心理內(nèi)因其實是一致的：以怨抱怨和受恩不報，會讓人顯得平凡甚或卑微，而以德報怨和小恩重酬，卻能成就偉大！

有趣的是，韓信也有個一飯千金的典故，和伍子胥的故事情節(jié)非常相似。似乎中國古代專門有種叫做女人打著漂母的職業(yè)掩護，專門做長遠投資，靠著施舍飯食，投資未來的極大受益。

（四）好的社會不靠慈善而靠保障

微信朋友圈的眾籌求助多到讓人麻木，每次看到，我的第一反應(yīng)是：沒事時候為啥不買點保險？當(dāng)然很多人會告訴我，許多人家窮到堪堪果腹，哪來保險意識？

于是還是得著眼于國家制度層面的保障。一個需要大量慈善產(chǎn)品的社會，必定有著福利制度的欠缺。慈善產(chǎn)品應(yīng)該只是錦上添花，而更基礎(chǔ)的保障，應(yīng)該由政府來完成。

很多人夸贊有些窮國的社會福利制度好，覺得自己國家福利太不健全。中國的福利制度確實有很多有待改進的地方，這是事實。但是，如果一個國家不致力于發(fā)展，先忙著“不患寡而患不均”，讓大家都吃上大鍋飯，社會福利表面上是提升了，但是豈不退步到吃大鍋飯的時代？有時候，換個思維模式，或許可以這樣說：正因為資源分配不均，而需要拼命去爭取，每個人的積極性才會被盤活，整個社會才有整體向上的沖勁。一些貧困落后地區(qū)，靠年年爭取貧困帽子，來獲得財政補貼的新聞不是也在被曝光嗎？扶貧一不小心變成養(yǎng)懶，那是很可悲的。這些年的中國，依靠制造業(yè)接入到整個世界經(jīng)濟的高速軌道上，經(jīng)濟獲得長足發(fā)展，雖然種種弊端也仍舊存在，但是難道這個蓬勃發(fā)展的社會真的比一些全民落后而福利較好的社會差？一個貧困落后的社會，不趕緊提升整體經(jīng)濟水平，先忙著搞平均，把有限的資源分來分去，哪來的經(jīng)濟活力？

在經(jīng)濟發(fā)展同時不斷完善社會保障的覆蓋面、提升社會福利的保障水平，讓慈善成為一種大覆蓋保障下的小范圍修補和提升行為，這樣的社會，才是比較理想的社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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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圖來源：網(wǎng)絡(lu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