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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安定《劉蓉挽曾國藩詩作摭談》附:劉蓉《哭曾滌生太傅十二首》、《曾太傅挽歌百首》

       泮溪別館 2022-09-11 發(fā)布于江西

      01



      后世可能傳斷簡,當年曾是枕長戈

      ——劉蓉挽曾國藩詩作摭談

      劉安定


      清同治十一年二月初四日(1872年3月12日)午后,一代中興名臣曾國藩在南京兩江總督府衙后花園散步時,突發(fā)腦溢血而逝世。清廷為此停朝三日,追贈其“太傅”,謚“文正”。

      此時,曾國藩的結義兄弟、同窗好友劉蓉因“灞橋之潰”及與陜西巡撫喬松年的抵牾,正免官終養(yǎng)在湖南老家。驟聞曾氏病亡的消息,悲痛難抑,一口氣寫下一百多首情真意切的悼亡詩。 

      劉蓉(1816—1873)字孟容,號霞仙,湖南湘鄉(xiāng)(故里今屬婁底市婁星區(qū)茶園鄉(xiāng))人,與曾國藩同為桐城派古文家。曾國藩生前認為劉蓉是一位有著巨大學術抱負與追求的學者,“博通經史,為文宏宕,有奇氣。”劉蓉也是湘軍諸多重要將領中一員,是曾國藩的重要搭檔。他雖心氣傲岸,在官場傾軋中早早去職還鄉(xiāng),但仍“躬仁義而力踐之,不以舉世不為而自阻。飫道德而心樂之,不以沒世無聞而自戚”,體現(xiàn)其力踐圣道、不以得失毀譽為意的非功利的處世態(tài)度。

      劉蓉和曾國藩以及另外一位湘軍大佬郭嵩燾俱是年輕時的知交。劉、曾二人在道光十三年(1833)已相識,道光十七年(1837)間又聚于長沙。此時郭嵩燾來會。其時曾27歲,劉22歲,郭年方20歲。相見之后,三人志趣相同、意氣相投,遂結拜為兄弟。

      劉蓉之父劉振宗認為曾國藩、郭嵩燾、劉蓉皆中興之資。但劉蓉一生淡泊名利,講求義理、考據、詞章,講求經世致用無意于官場仕進,致使科舉不第。湘鄉(xiāng)縣令朱孫詒認為劉蓉是個了不起的、能擔大任的人?!耙亓钪鞂O詒陰使先生父督就試,遂補弟子員?!眲⑷貢r年35歲。

      曾國藩在《養(yǎng)晦堂記》中對他的評價是:

      吾友劉君孟容,湛默而嚴恭,好道而突寡欲。自其壯歲,則已泊然而外寶富貴矣。既而察物觀變,又能外乎名譽。于是名其所居曰“養(yǎng)晦堂”而以書抵國藩為之記。

      劉蓉非常在意自己與曾、郭二人的交誼,他曾寫過一首《寄曾滌生侍講兼柬郭筠仙孝廉》的古風,飽含深情述說了三人的情義:

      灼灼春花明,皓皓秋霜潔。人生誰百年,忍此長途別。一別五載馀,尚能幾良覿?萬里一相思,長風起天末。孤燈亙長夜,夢想見顏色。螢火抱微明,熒熒終不滅。君侯金閨彥,磊落千夫杰;矯然天麒麟,騰踔不可紲。郭子詞壇雄,清言蜚玉屑;吸古得精華,尋甘且饕餮。二君命世英,而我獨頑劣。探懷出肺肝,相視成莫逆。重以松行盟,合作金蘭契。手足自相依,寧論膠與漆。天道有虧盈,人事多蹉跌。浮萍遇楊花,聚散不可必。

      1838年,曾國藩在日記中寫道:

      “昨日接霞仙書,懇懇千余言,識見博大而平實,其文氣深穩(wěn),多養(yǎng)到之言。一別四年,其所造遽已臻此,對之慚愧無地,再不努力,他日何面目見故人耶!”

      此時的曾國藩,已在京供職于翰林院,而他心目中的劉蓉,卻是學養(yǎng)一日千里,自己唯恐追趕不及。曾國藩又作《懷劉蓉》五律一首:

      我思竟何屬?四海一劉蓉。

      具眼規(guī)皇古,低頭拜老農。

      乾坤皆在壁,霜雪必蟠胸。

      他日余能訪,千山捉臥龍。

      曾國藩竟然把劉蓉比作諸葛亮(臥龍),稱之為“四海一劉蓉”,可見劉蓉在曾國藩心目中的地位!從此,湖南便有“三亮”名世:今亮左宗棠、老亮羅澤南、小亮劉蓉。這三個人,后來皆成為湘軍史上叱咤風云的人物。

      劉蓉出道較晚。道光年間,曾與曾國藩之弟曾國荃一起作伴讀書。直到咸豐三年(1853)太平天國舉事,致湘軍興起,才投筆從戎。先佐曾國藩幕府,后隸胡林翼軍。因與曾氏之結義私交,自然于軍中有舉足輕重之地位。但從軍期間,其弟弟劉蕃戰(zhàn)死,后又逢父親去世,致使兩次回鄉(xiāng),居家多年。直至咸豐十年,湖南巡撫駱秉章調任四川總督,聘劉蓉出山襄助,劉蓉在川將軍務吏治重整一新,太平天國巨頭翼王石達開就是這期間在四川折戟沉沙的。同治元年,劉蓉被授四川布政使。翌年,又被授陜西巡撫。升遷之快,由此可見。當然,這與曾國藩、駱秉章等人的提攜是分不開的。

      劉蓉任陜撫時,太平天國正在垂死掙扎,曾氏率領的湘軍圍困南京,久攻不下。其時陜西回民大舉起事,捻軍正熾,西北局勢正當危難。劉蓉也同曾國藩一樣,書生性格盡顯,他一方面關懷民生,調節(jié)水利,屯墾賑災,一方面制定章程,治軍察吏,極具作為。但是,劉蓉性格耿直,敢說敢做,在巡撫任上,不過一年多時間,就發(fā)生了蔡壽祺奏劾他的事件。翰林院編修蔡壽祺因舊怨上疏彈劾劉蓉。劉蓉從小受理學熏陶,把個人名節(jié)看得很重,不容絲毫玷污,于是回奏歷述自己出身經歷和在咸、同兩朝的為官歷程,表明自己心跡,態(tài)度光明磊落,措辭理直氣壯。他指出蔡壽祺是以不肖之心,作誣罔之謗。當時曾國藩在南京讀到劉蓉這份奏疏,在日記中說:“見劉霞仙所作辨蔡壽祺誣劾一疏,置身甚高,辭旨深厚,真名作也?!?/span>(《曾國藩全集.日記》同治四年五月十二日)。可見曾氏深知劉蓉其人。但是朝廷還是因此事將劉蓉降級調用,曾國藩于同治四年八月十七日日記載:

      “霞仙以本年復奏一疏降調,如此名奏議而反以獲譴,頗不可解。”

      劉蓉受此不公正待遇,無意官場之心日趨強烈,在奏請開缺不成之后只得勉強任事。故被人糾參,朝廷因此而'驚波迭起,洞心駭耳’。就是連曾國藩本人也因“剿捻”無功受到清議譏評。但二人始終對學問情有獨鐘,或是書信往返,探討學術問題,或是互贈喜愛的書籍,為對方提供治學的條件。

      同治五年(1866),劉蓉與繼任陜西巡撫喬松年在許多問題上意見分歧,相互糾纏,弄得朝野皆知。這就為西捻軍的長驅入陜提供了條件。后來發(fā)生灞橋慘敗,幾乎全軍覆滅。同治六年正月初七日曾國藩接奉廷寄,他日記記載:

      因十二月十八日秦兵兵敗,霞仙革職。業(yè)經告病開缺缺員,留辦軍務,致有此厄,宦途風波,真難測矣,然得回藉安處,脫然無累,猶為亂世居大位者不幸中之大幸。

      他為老友回家感到欣慰并帶有幾分羨慕。

      同治十一年(1872),劉蓉在得知這位結義兄弟、平生師友逝世后,其悲痛是可想而知的。他先后作祭文,挽詩,可謂字字血淚!其中挽詩有七律十二首,七絕一百首。這一百首七絕除了痛失摯友外,不厭其煩地述說了“海內論交我最先”(挽歌百首第三)之事跡,內容旁及他們二人交往的點點滴滴,涉及到了他們所經歷的許多大事,所交往的許多重要人物。還有許多篇幅用于述說他們二人的學術思想、古文、詩詞、佚聞等。

      劉蓉的挽歌百首,并不全是悲痛用語,有點類似于寫回憶錄的筆調。有時甚至用語詼諧。這里略提幾首,如:

      “籌筆頻年歷百艱,寸心終夜懔如丹。漆園傲吏何曾達,恢詭文章只自謾。”

      這首詩講曾國藩平生雖備嘗艱辛,但愛以老莊之學自居,平時和劉蓉交流,也常常自比莊子(漆園傲吏),但是,劉蓉又感覺曾氏每遇事總是用心精細,終夕惕厲,所以他就拿來取笑曾氏,叫曾氏“何不喚取莊生來也?”。

      “蠟丸一紙到家遲,賊陣排云鳥不飛。慚愧衡陽真義俠,芒鞋千里踏重圍?!?/span>

      這一首是寫曾國藩的另一幕僚、湘軍水師統(tǒng)領彭玉麟的。咸豐六年(1856),曾國藩被太平軍圍困于江西,每次用蠟丸傳遞家信,都被太平軍截獲,劉蓉此時正在家中,急得團團轉,而衡陽彭玉麟竟然從湖南千里徒步突過重圍,投奔曾氏,這種俠義行為,使他們感嘆不已。這些詩作具有很好的史料價值。當然,劉蓉自己也說明了,他最后一首是這樣寫的:

      “暮哭朝歌淚作團,哀些百曲寫心酸。沅湘他日先賢傳,莫作詩家雋語看。”

      這不是一般的感懷悼亡之詩詞應酬,這是在為先賢立傳。

      這里,我們著重評析一下《哭曾滌生太傅十二首》這組律詩。

      第一首詩以“夜半吳江殞大星”起筆,點出曾國藩之逝,用曾氏建功立業(yè)之雨花臺畔的野鸮聲,來襯托哀思。然后將之比為唐代名相裴度、李晟。裴度曾堅持與藩鎮(zhèn)割據勢力作斗爭,并輔佐唐憲宗平李元濟、陳師道之亂,實現(xiàn)“元和中興”。李晟曾收復長安,平定朱泚之亂。相較曾氏之事功,這種相比還是客觀公允的。劉蓉聯(lián)系時局,以“中興事業(yè)才施設,誰道擎天一柱傾。”來痛說曾氏是中興名臣,此時離去,是國家失去棟梁。這首詩有總綱全篇的作用。

      另外,第一首詩還值得一提的是,劉蓉在悲痛創(chuàng)作之余,仍不忘學問,他就李晟的“晟”字專門作了注釋,從音韻學角度解釋了此字的用法。這正是曾國藩津津樂道之事。“讀古書以訓詁為本、作詩文以聲調為本。”或許是他們兩人平生研討這些學術問題太多,以致在這個時候,還保持書生本色,字斟句酌。

      這組律詩第二首寫曾國藩早年以詞臣名世,十年臺閣,作賦為文之經歷。第三首寫曾氏因太平軍起,本來在家丁憂守孝而不得不受詔辦團練,書生從戎之事。在這首詩中,劉蓉以晉代羊叔子和祖逖來比擬曾氏,喻之為中流砥柱?!?/span>月明鄂渚犀初照,雪暗潯江馬又隤。”兩句說明曾氏在湖北、江西戰(zhàn)場上的困頓,無數(shù)次虎口馀生,幾次兵敗自殺,戰(zhàn)爭的慘烈,功名來之不易。第四首寫曾氏與太平軍最后在南京一戰(zhàn)功成之事。這三首詩用來表明曾氏創(chuàng)業(yè)之艱難,同時表彰曾氏自始至終對朝廷忠心不渝,一片丹忱。

      劉蓉與曾國藩還是兒女親家,曾氏長子曾紀澤之妻賀氏早逝后,劉蓉將自己的女兒許給紀澤為繼室,后生育子女各三人。第五首詩中,“正喜貂蟬持使節(jié),又瞻牛斗泛仙槎?!?/span>似是隱指自己的女婿、曾公兒子曾紀澤乃當時外交公使,以此感嘆泉路兩隔。

      曾國藩去世后,清廷給予最高恤典,并于湖南原籍和其建功立業(yè)的南京等地建立專祠,生平事跡宣付史館。劉蓉的第六首、第七首詩就是寫兩處悼惜之情。第六首用甘棠遺愛的典故寫南京百姓對這位前地方官的悼念。第七首用方叔、文彥博、姜尚等人的典故,來寫家鄉(xiāng)父老鄉(xiāng)親哀惋之情,把曾氏襯托得極高。當然,因為曾國藩的出現(xiàn),湖南從此一改數(shù)千年人物凋零的景象,一涌而成為近代人材淵藪,也是事實。

      從第八首起,寫曾公的文章和學術,曾國藩繼承了桐城古文大家姚鼐、方苞等人的衣缽而自成一家,創(chuàng)建了“湘鄉(xiāng)文派”卓爾成家,當世無出其右者。劉蓉的學術思想也和曾氏接近,他認為曾氏直追韓愈、司馬遷、蘇東坡諸前賢,如“暗室沉冥耀一燈。”當然,這也不是夸大其辭,曾國藩為了讓中國文脈傳承下去,想盡了各種辦法,他親自編輯了《古文四象》《經史百家雜鈔》《十八家詩鈔》等書,供自己和師友子弟學習。曾國藩認為,姚鼐將文章之道分為陽剛之美和陰柔之美,是很有道理的。他繼承了這個思想,而且將之生發(fā)開來,他曾在日記中寫道:

      文章之道分陽剛之美,陰柔之美。大抵陽剛者,氣勢浩瀚;陰柔者,韻味深美。浩瀚者,噴薄而出之,深美者,吞吐而出之。就吾所分十一類言之,論著類、詞賦類宜噴薄。序跋類宜吞吐。奏議類、哀祭類宜噴薄。詔令類、書牘類宜吞吐。傳志類、敘記類宜噴薄。典志類、雜記類宜吞吐。其一類中有微有區(qū)別者,如哀祭類雖宜噴薄,而祭郊社祖宗則宜吐吞。詔令類雖宜吞吐,而檄文則宜噴薄。書牘類雖宜吞吐而論事則宜噴薄。此外各類皆可以是意推之。

      曾國藩對姚鼐著重詞章而忽略經史的做法很不贊同。他說經史才是文章的源頭。作為國家重臣,曾氏對姚輕視典志、治道也不滿。他認為學問于姚所標舉的義理、考據、詞章之外,還有經濟之學。劉蓉對曾氏這些治學思想是極為贊同的。文脈是與國事聯(lián)系在一起的,他想到當時宇內未靖,國事仍需重臣,而曾公不在,所以發(fā)出“憑誰攬轡策澄清”之長嘆。

      “韓孟深交海內聞”,最后兩首,劉蓉一再提及自己與曾氏深厚的交情,確實,他們的交往,是當時文壇的佳話。他把曾國藩譽為韓愈,自己比為孟郊,這種亦師亦友的說法,是很得體的。如今,一棺長逝,夜夜愴懷,深深的懷念,盡顯于字里行間。

      曾國藩之所以成就不世之業(yè),將太平天國掃蕩下去,挽救清王朝于既倒,與他自身儒生治軍,注重將略,重視學術和品行有極大的關系,當然,更是與他識人用人有關,特別是身邊聚集了一大批像劉蓉這樣志同道合的理學名家、飽學之士和軍政人才分不開。劉蓉是曾國藩幕府人才中的典型代表。

      因為曾國藩的去世,劉蓉過度悲傷,從此一病不起,一年之后(1873),他自己也溘然長逝。檢點他的詩集,他的最后一組詩中,猶有“后世可能傳斷簡,當年曾是枕長戈。”這樣的句子。這是對一群湖湘書生所經歷的那一場戰(zhàn)爭的最后喟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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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附:劉蓉《哭曾滌生太傅十二首》、《曾太傅挽歌百首

      哭曾滌生太傅十二首

      夜半吳江殞大星,雨花臺畔野鸮鳴。東都留守亡裴度,南內先皇泣李晟。一代旂常傳信史,千秋廟祀聽謳聲。中興事業(yè)才施設,誰道擎天一柱傾。

      按晟字有二音而義同。一作時正切,音盛,如宋《大晟》樂名是也。一作時征切,音成;又器名,飯柜也。西平之字為良器,則其名應從“成”音。又考西平之父名欽字勝之。勝、盛音同。唐人最諱嫌名,不應獨承此誤,則西平之名從“成”音,固無疑也。庚韻不收晟字,蓋遺之耳。

      少歷詞曹典石渠,早看忠款動宸居。佞諛恥獻楊雄賦,痛哭曾傳賈誼書。紫綬雙絛承寵后,丹銘一卷誓心初。衣冠臺閣今依舊,悵想清風只黯如。

      縞衣承詔掃氛埃,哮闞軍聲動地來。上將擁旄羊祜老,中流擊楫祖生才。月明鄂渚犀初照,雪暗潯江馬又。虎口馀生曾幾日,喧喧笳鼓暮云哀。

      江淮草木識威名,辛苦功勛百戰(zhàn)成。令肅五更貔虎靜,軍行千里管弦清。慣看僕固如廝養(yǎng),真覺寬饒是父兄。一節(jié)十年同臥起,可堪垂涕問長城。

      爭傳臺鼎翊天家,尚父功成鬢已華。正喜貂蟬持使節(jié),又瞻牛斗泛仙槎。京畿地本居心膂,祈父才堪任爪牙。一去燕臺髭發(fā)改,強扶衰病問桑麻。

      遺愛碑成盼得留,切旄重喜鎮(zhèn)揚州。杖鳩父老迎元輔,竹馬兒童識故侯。萬戶弦歌鼙鼓靖,三年膏雨秣陵秋。靈旗依舊從琴鶴,痛哭甘棠淚不收。

      故國衣冠似洛中,童烏猶識盛時風。只將元老論方叔,不見耆英宴潞公。此夜忽歸華表鶴,當年空兆渭川熊。衡湘耆碩今何在?素旐飄飖沔水東。

      海內文章幾輩賢?驊騮十駕獨無前。看騫駿足追韓愈,自辟龍門待馬遷。萬籟沉空明海月,孤鳴曳響入云天。髯蘇仙去風流盡,再到人間又幾年?

      儒家俗見層層,欲辟蠶叢更不能。獨向扶桑窺日月,從斟滄海別淄澠。孤懷俯仰規(guī)千古,暗室沉冥耀一燈。太息扶輪亡大雅,更誰抗手步崚?

      天涯望只心驚,國事如家最愴情。市上樓臺迷蜃氣,秋來風雨斷蟬聲塵東海嗟何俟,落日西山憾未平。地下相逢定一慟,憑誰攬轡策澄清?

      韓孟深交海內聞,豈期中道嘆沉淪。天涯何處聯(lián)雙袂,地下猶思贖百身。鏡畫有神遺劍履,帛書無路托鴻鱗。壁間顧影真凄絕,寥落乾坤后死人。

      十載湖山隔笑談,一棺長逝更何堪。鵑啼盡日窮千喚,雁序何年復兩驂。故壘秋風悲渭北,短床春雨夢江南。精魂應是騎箕尾,夜夜愴懷望斗龕。

      曾太傅挽歌百首

      乞得閑身倏五年,滿懷風月浩天邊。忽傳一曲凄涼調,斷送驚魂入憾天。

      慘淡云山慟失聲,薤歌有客哭田橫。筆端鏤盡心頭鐵,一段酸辛畫不成。

      海內論交我最先,從容文酒記當年。可憐鶴發(fā)支離叟,老向人間哭逝川。

      四十年中記墜歡,雅懷高誼緒千端。而今事事從頭憶,只作華胥夢里看。

      識面從初歲屬蛇,龍城校士及春華。東風那問凡桃李,快意先看第一花。

      棘闈戰(zhàn)罷奪標回,傾蓋殷勤及早梅。一話徹宵三日醉,洛陽真見二鴻來。

      鎮(zhèn)湘城畔送行舟,駐馬荒祠話別愁。一舸浮鷗沖雪去,凄涼池館水空流。

      林宗襟度故超群,春雨長沙共五旬。信是蓬壺好日月,德星聚處復三人。

      道光丙申春,予與公及今郭筠仙口中丞同寓會城近兩月,聚談極歡。后公在京師有詩及之,云:“自從有兩儀,無此好日月?!鄙w嘆盛會之不可常也。

      鳴鳥嚶嚶樂意同,幾時飛絮失前蹤。相看兩地成乖隔,鳳在青霄鶴在松。

      館閣聲名看出群,京華走馬踏秋云。焉知繐帳空山冷,鶴怨猿啼不可聞。

      坡詩殊妙得天然,千里殷勤寄一聯(lián)。今日吞聲成死別,從誰掘地及黃泉?

      道光辛丑,公在京師集東坡句為聯(lián)見贈云:“此外知心更誰是?與君到處合相親?!鄙w以子由相視也。

      秋風躞蹀走麻衣,天際孤篷萬里歸。握手湘城共一慟,此生何計報春暉?

      環(huán)湘賊騎尚重重,苦語連宵倚夕烽。最是五更情緒惡,城頭鼓角寺樓鐘。

      雄邊子弟擁貔貅,橫海樓船據上游。三丈牙旗如意舞,龍城飛將在中流。

      幕府三年共短檠,一床風雨慰孤情。驚心夜半船頭角,吹作蒼涼出塞聲。

      層巖飛瀑響琤琤,掃筆題詩記得曾?百尺澄潭照清影,了知身是兩禪僧。

      咸豐已卯,南康軍次稍暇,因與公游廬山開先寺,憩漱玉亭,觀瀑布,潭水清澈鑒人,歸而賦詩。

      道義盟心結契真,論交從昔薄雷陳。世情只羨彈冠客,王貢何嘗是偉人。

      予在幕中日久,薦牘中每列予名,輒持不可。公謂:“此古人之常,且幕客皆敘勞績,君何得獨不爾邪?”予謂:“蕭、朱、王、貢以轉相汲引為賢,蓋漢人戰(zhàn)國馀習,非友道之正也;且士各有志,亦奚必以此相強邪?”公深然之,由是終身未嘗論薦,故其交誼最為近古云。

      過眼云山只畫圖,誓捐軒冕問江湖。鴟夷一舸浮家去,何處秋風范大夫。

      軍事少暇,每望山川風景殊勝處,欲一登覽不可得。公每慨然謂:“他日幸得平賊,當棄官與君徜佯湖山煙水間,以窮清曠閑適之趣,庶幾一弭此憾也。”然其后 竟為官守所羈,不克如愿。

      落寞何人識壯心,奇才從昔困浮沉。伯喈未是知音客,早棄焦桐爨下琴。

      江忠烈公早歲落魄京師,頗為儕輩所輕。塔忠武公任湖南都司日,亦不理于眾口。公皆一見奇之。

      籌筆頻年歷百艱,寸心終夜懔如丹。漆園傲吏何曾達,恢詭文章只自謾。

      公每宴談,好舉蒙莊曠達之語,用相諧笑。及遇事,用心精細,終夕惕厲。予每笑之曰:“何不喚取莊生來也?”

      半截昌黎自一奇,全身曼倩卻無稽。若援兵法論文律,未許莊生壓退之。

      公在軍中,嘗出一文稿見示。予讀竟笑曰:“只作得半截韓退之耳?!惫珕柶錉?,予舉昌黎語曰:“當其始也,惟陳言之務去,戛戛乎其難哉!”已而談諧大作,滑稽不窮,予又笑曰:“竟是全身東文朔矣!”

      爾雅蟲魚費疏箋,百年俗學自諓諓。誰從經義存家法,故紙堆中老鄭玄。

      公每談經,亦好舉漢學家言。予謂漢人以專門名家,學者篤守師說,不相通曉,雖其道已隘,不盡當于經旨,經固在也。近日所謂漢學,乃專以私意穿鑿,刺取訓詁以就已說,而經乃亡矣。公亦然之。

      管窺一隙詫光晶,螢火星星也自明。誰向海門真見日,叩槃捫燭可憐生。

      萬變文章可坐知,王楊盧駱自紛馳。桐城義法非無據,要在無機入妙時。

      公于古文法韓、歐,亦甚取近世方氏義法及姚氏陰陽剛柔之說,而頗病宗桐城者之拘拘于繩尺也。

      插架牙簽百技喧,誰從學海問淵源。癡兒酷信陳編語,不道南華是寓言。

      公每謂《南華》固是寓言,即子長《史記》之文,寓言亦十居六七。予謂不寧惟是,近日心學家之淪于玄妙,漢學家之病于支離,皆侈虛談而非情實,要亦寓言之流也。學者過而效之,惑矣!

      古人已與不傳亡,糟粕相遺且細嘗。吸得六經精髓去,許君平地步康莊。

      韓歐勝處得深窺,道德文章究兩歧。會得晦翁唐志論,不將要妙抵虛詞。

      道光壬寅、癸卯間,公官京師,嘗寓書論及道德文章分合之說,彼此往復數(shù)千年而未洽。近歲公自保定致書,論及此,以朱子讀《唐志》論為不然。平生尚論古人,衡量學術,每相符契,惟此論終身未能合云。

      六經言語妙無論,日月光天麗至文。誰道化工摩擬得?太玄中說自紛紛。

      武鄉(xiāng)風義追伊呂,一局偏安志未償。差勝忠州老遷客,十年避謗檢醫(yī)方。

      微誠孤詣推溫國,后樂先憂說范公。畢竟名臣根柢別,兩賢規(guī)范是宗風。

      公于漢、唐以來名臣,多所傾企,尤宗仰者:季漢諸葛武侯,唐陸宣公,宋范文正公、司馬溫公。每誦其書,慨然想見其人,而平生志事規(guī)模,亦略與四賢相似。

      庸夫高枕托千秋,烈士孤忠亙百憂。終古荒唐青史筆,賢愚一例共山丘。

      公當江西軍事臲之際,憂悴已甚,嘗嘆息謂予:“當世如某公輩,學識才具,君所知也,然身名俱泰,居然一代名臣。吾以在籍侍郎,憤思為國家掃除區(qū)丑,而所至齟齬,百不遂志。今計日且死矣,君他日志吾墓,如不為我一鳴此屈,泉下不瞑目也?!鄙w公一生事業(yè),多在艱苦刻厲中,雖晚歲際遇正隆,而未嘗自逸也。

      荒涼古驛夕陽亭,大鳥來翔墓上銘。今日關西楊伯起,翩然笙鶴上蒼冥。

      九江水師挫衄之后,有傳述某相國對顯皇語者,公聞之黯然,因語及夕陽亭事,愴嘆久之。予謂伯起生逢亂世,為權幸所擠,固應爾也,公幸以忠誠結明主之知,宜不至此。既而煩言果不行。

      羈客何由返故廬,苦將詼語絆征夫。詩成一筆驪駒逝,不入鄱陽送別圖。

      予久客軍中,亟思歸省,而公苦相遮留,謂必俟筠叟至乃可。已而郭至,公見謂:“欲更留君,而難于措詞,擬作一詩相挽何如?”予戲謂:“詩果佳,即不行也?!惫唬骸疤鹊眉言姸恢^然,奈何?”予謂:“但使我讀之而筆,即佳詩矣?!惫鞓O意作詭趣語,詩成,曰《會合篇》。當時讀之,不覺失笑。時方屬陳生作《鄱陽送別圖》,遂中止也。

      憂患叢中強作歡,從容文酒會衣冠。一篇賦罷橫曹槊,易水蕭蕭白日寒。

      快意文章鏤百堅,袖間縮手讓君先。若教早謝紅塵夢,壁壘從看萬仞巔。

      幾載拖罟共曉餐,一朝分袂話秋殘。南康別后三更夢,長在蘆花荻渚間。

      予季才名早擅場,英風一奮遽摧藏。各有窮泉憾,愴絕人間兩雁行。

      咸豐乙卯,予弟季霞從予軍中,戰(zhàn)殞蒲圻城下,而公弟溫甫旋殉三河之難,季洪亦歿于軍。

      當代龍門屬李膺,往來冠蓋快登庭。盡將恢詭傳佳話,誰識東方是歲星。

      蠟丸一紙到家遲,賊陣排云鳥不飛。慚愧衡陽真義俠,芒鞋千里踏重圍。

      咸豐丙辰,公在江西困賊圍中,每用蠟丸附致家問,往往為賊所得。湖南援師亦多隔絕,不能前進。時予侍親里居,日夕憂念,苦無急難之策。今彭雪芹侍郎乃獨芒鞋徒步,間行得達,每愧其風義為不可及也。

      遠書訃我忽稱孤,千里星奔泣堊廬。兩度麻衣游子淚,虎狼叢里覓歸途。

      高嵋山下訪幽棲,遙指煙巒送馬蹄。今日午橋莊畔路,落花無語鳥空啼。

      顛倒江神作意雄,平生初不計窮通。船頭拍手從君笑,僥幸今朝托下風。

      予生平舟行無不逆風者,南溯東游,歷歷不爽。咸豐戊午,公被旨再出,予送之赴鄂。南風大作,瞬息百里。公顧而笑曰:“此次江神偵控未確,儻不知君在此舟邪?”予謂:“殆以公故,有所忌而不敢發(fā)耳。”午餐后,予以巨艦郁熱,獨乘小舸。甫解纜,風勢乍轉,趦趄不前,逮暮始追及之。公迎而笑曰:“不意江神仇君至此也?!?/span>

      江漢交流浪拍天,秋風解袂放歸船。蘭溪一別成長訣,雁斷寒空十五年。

      壁立平生百仞巔,黃金那得斗剛堅。幾時斂退趨新懦,菱角磨成芡實圓。

      國步艱屯百慮侵,燕居深念獨沉吟。剛金只道韋脂軟,誰識當年鐵石心?

      豺虎縱橫遍浙東,憂來終夜枕弓。祁門十月心如沸,日在驚濤駭浪中。

      血漬城闉萬骨枯,名都才免窟豺狐。鐃歌譜出悲歡語,一曲梅花小單于。

      賊踞金陵歲久,湘軍水陸環(huán)攻三年而后克之,軍士歿于鋒鏑者亦以萬計。公嘗賦詩十三首紀其事。

      萬幕爭傳九帥才,紫髯落落也盈腮。虎賁尚喜中郎似,況是靈山結伴來。

      十年帷幄坐深籌,盼得成功已白頭。國難未紓臣憤切,當時初不為封侯。

      象笏朱衣謁上宮,清歌裊裊五更風。當時只作升平看,誰道鈞天是夢中。

      運際隆平物自春,時逢板蕩識忠臣。百年喬木從君數(shù),一代名賢得幾人?

      黯黯江天幕府開,東南才杰走風雷。而今散作孤云冷,落落晨星剩我來。

      路鬼揶揄起厄窮。一麾出守大槐宮。十年一覺繁華夢,只在南柯蚊穴中。

      此首自謂。

      關山萬里秋翔雁,風雨一林暮宿鴉。各惜羽毛鳴得意,飽諳甘苦莫相嗟。

      三徑煙霞舊結鄰,退休仍似岸綸巾。豈知聽雨軒中客,已作修文地下人。

      盼得寧馨掌上珠,康成甲子喜相符。何來一紙傳兇耗,先奪懷中小鳳雛。

      同治辛未,屬公周甲之年,冢嗣劼剛始舉一子,小名同兒,甫及半歲而殤。公來書言之,甚愴惻也。

      詩讖先傳夢里蹤,一樽相屬話從容。臨歧怕聽傷心語,泉路迢遙隔九重。

      辛未臘月望,夜夢至金陵訪公,傾談極洽。已而言別,予賦詩曰:“昔別蘭溪兩頰紅。今看鶴發(fā)各成翁。百年鼎鼎驚飛電,萬事騰騰愴轉蓬。樽酒今宵同皓月,片帆明日又秋風。前期恐作他年憾,泉路迢遙隔九重?!惫[竟默然,指其結句。予忽悟曰:“是出韻矣,當易之?!惫唬骸盁o庸,行且驗矣?!毙押鬅粲盁扇?,情景猶在目也。

      戊日前知返帝鄉(xiāng),詩仙詩鬼待論量。語儂把臂天臺路。君馬青青我馬黃。

      正月十八夜,夢與公為天臺雁宕之游,既抵山麓,仆來告曰:“山徑欹側,不可以輿,但利騎耳?!币蛎●R。公忽顧而問曰:“君仍乘青騾去邪?”予恍惚憶己之為石曼卿者,即應曰:“然。公何乘也?”公以兩手捋須徐應曰:“我馬維黃?!币讯鴾I下。方訝問之,而遂醒矣。迨二月聞公之訃,則薨于是月四日戊午,蓋黃馬之先兆云。

      江左衣冠倚謝安,謳歌聲里萬家歡。忽化西歸履,痛哭王喬白玉棺。

      生存華屋總丘山,郭李勛名也是閑。掃盡浮云完素魄,只留清白照人間。

      吏牘如山客座聯(lián),強扶衰病餞流年。而今正得飄然去,參透佛家自在禪。

      地下忠魂把臂期,江胡羅李舊相知。更闌宴罷傾心語,曾否重吟會合詩?

      上界星辰奎璧聯(lián),文昌紫府故依然。問君珥筆朝天去,今作瀛洲第幾仙?

      端木持衡坐上臺,班韓真是考官才。此行好作江南賦,莫被昌黎黜放回。

      官軍克黃州時,于殘書中拾得一帙,曰《述異記》,中言予貢掌天上文衡,司馬子長、班孟堅、韓退之作考官,凡名士死者皆令赴試,高第者派入文昌府管事,黜落者即放回人間,令再讀書云云。公覽竟,笑語予曰:“敝師作考官,吾無憂矣。君殊可虞?!庇柙唬骸叭松龊虾纬#∈苟四咀幼运崖渚恚仓桓椅叶砉??”相視而笑。蓋公嘗戲謂昌黎為“敝師”云。

      身后鴻毛自重輕,人生何苦絆浮名。從今化作天隨子,員嶠方壺盡意行。

      司馬忠誠婦豎知,汾陽事業(yè)古今垂。只馀一事成追悔,錯過津門款塞時。

      月旦何嘗有定評,昨賢今佞古猶今。百年遺憾孤臣淚,青史誰當鑒此心?

      造物從來忌盛名,雨云翻覆見人情。人間舉足生荊棘,試向昆侖頂上行。

      寥落乾坤有數(shù)才,轉頭石馬沒蒿萊。玉樓倘覺孤清在,踢倒愁臺更一來。

      東野才名也是豪,退之表墓感深交。碑銘未勒成虛諾,寂寞荒山哭孟郊。

      公每自方昌黎,而戲謂予東野。予舉梅圣俞語曰:“'歐公自要做韓退之,卻強派我作孟東野?!裼^圣俞詩殊不逮東野,而歐公為之序,為之墓銘,殆欲過之。公他日志吾墓,果得佳文,即屈作東野,所不辭也?!?/span>

      托筆千秋定屬誰?歐梅戲語只生悲。文章后死吾何敢,看撰伯喈第二碑。

      予在南康軍中,偶病頗劇。公就榻前握手,戲相謂曰:“悲乎圣俞!欲逼我作歐陽子邪?”予強起應之曰:“果先死者為圣俞,則后死者即為永叔。此時孰歐孰梅,尚未知誰屬也。”於,孰謂今日竟以銘章累我邪!

      楚尾吳頭一葦杭,幾年云樹委蒼茫。而今更欲尋君去,碧海青天何處鄉(xiāng)?

      比歲頗思放棹金陵,一敘闊別之懷,而因循未果,亦謂公不久歸休,林泉聚首之日尚長。今始悔之也。

      酹酒難招地下魂,拳拳孤抱我空存。泉臺把臂終相遇,憾不生前對榻論。

      磊落平生瑰瑋詞,探懷一吐快襟期。年來無限深心語,訴向東風總不知。

      鼻堊難逢匠石斤,牙琴聊許子期聽。知音一去朱弦絕,寂寞湘江鼓瑟亭。

      半壁東南一柱支,口碑到處發(fā)謳思。老夫更灑新亭涕,滄海橫流待付誰?

      古木參天化作薪,名花委地愴成塵。秭歸啼盡枝頭血,直恐人間不復春。

      麟出原知道已窮,濡毫聊復問天公:世間豪杰銷沉盡,剩得窟窿有底功?

      金石論交鏤肺肝,舊盟猶在未應寒。回頭憶得酸辛語,更展音書百過看。

      萬里神交跡轉疏,百年磨我費三書。而今永斷南來雁,留得精魂入夢無?

      同治乙丑、丙寅間,予在秦中,軍事拮據,而公駐師周家口,亦苦捻勢狓猖,音問梗絕。一日公以書來曰:“相距未二千里,而音書闊絕殆近兩年。昔東坡寄子由詩云:三年磨我費百書。今則百年磨我費三書也?!?/span>

      一墜塵寰入世緣,涅槃生死總由天。夢長夢短渾閑事,惜不林間更數(shù)年。

      玉樹沉霾入寂寥,人間空復想豐標。寒林自吊婆娑影,誰伴孤松作后凋?

      十載深懷遠莫將,孤山舊隱故難忘。夜臺清寂如相待,為種梅花近草堂。

      夢里猶乘訪戴船,三春花木耀平泉。韶華一去山河改,枉向東風哭杜鵑。

      天際孤云愴失群,聲聲哀唳入寒云。客懷早是凄涼甚,心碎聲吞不忍聞。

      夢想平生見典型,一燈明滅夜初醒。寒窗孤枕瀟瀟雨,更向山陽笛里聽。

      東西日月走雙丸,泡夢人間誰百年?無奈煩愁消未得,一番回首一澘然。

      驛書珍重問家山,終感君恩未得還。今日可憐班定遠,關遠似玉門關。

      歸棹遙傳八月航,快期握手醉千觴。對床風雨今無復,一束生芻淚數(shù)行。

      魂夢猶驚死友情,更聽江上挽歌聲。素車白馬來何暮,慚愧平生范巨卿。

      故國青山倚落暉,舊家門巷指烏衣。羊曇剩有西州淚,怕見空堂燕子飛。

      齒角難兼語信哉,累累高冢自生哀。丈夫只合磻溪老,誰遣飛熊入夢來?

      世事如棋局局新,桃源自隱豈緣秦。遺山曾記漁樵語,辛苦凌煙閣上人。

      雪際鳴雷杏作花,會看桑梓變龍沙。他年化鶴還鄉(xiāng)國,城郭人民果是邪?

      海邊殘月會重圓,嶺上梅花盼隔年。只有精魂長不返,深深門巷閉重泉。

      短歌才罷又長歌,滄海將如積淚多。流到九泉應不遠,故人仍是邈山河。

      譜將幽怨入哀弦,弦上聲聲感昔年。彈到無聲凄欲絕,雙垂衰淚對蒼天。

      造物復奚以我為,莊子此語故非癡。鳶烏螻蚊專相待,留得閑身欲付誰?

      夢里豪華鏡里身,百年易盡眼中人。蕪城細寫參軍淚,萬代千齡最愴神。

      暮哭朝歌淚作團,哀些百曲寫心酸。沅湘他日先賢傳,莫作詩家雋語看。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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