緬懷教出一批作家的會寧名師

栗廣野鶴 2022-09-20 發(fā)布于甘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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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遠的老師

王維德

辛丑冬月，恩師孫德天先生仙逝。本應(yīng)此時此刻就為老師寫點什么，但我始終不愿承認老師這么一個十分熱愛生活的人會撒手人寰的事實，所以拖到今天才寫下這篇小文，權(quán)作遲到的悼念。

我曾在散文《師恩如山》里這樣描寫過孫德天老師“孫老師是我在會寧一中的第一位語文老師，在同學的印象中，他孤傲清高，風度翩翩，長一表人材，講一口官話，寫一手好字，有一腹經(jīng)綸，是標準的師范要求。他把碧野的《天山景物記》詮釋得淋漓盡致意境深遠，令人如癡如醉如夢如幻。二十年后，當我游覽天山時，不由自主地為同行的朋友當起了導(dǎo)游，我天花亂墜口若懸河的講解，使朋友一頭的霧水，兩眼的迷茫。一回過神，才發(fā)現(xiàn)我把老師教給我的，照本宣科地給朋友講了一遍，但時過境遷，物換星移，天山今日之景已非昔日名家筆下、老師口中之景。無怪乎朋友怨我天方夜譚。當時老師的夫人在縣文化館工作，近水樓臺先得月，老師便把各類雜志借給我們幾個文學愛好者來看，二十世紀七十年代末，能擁有幾本文學雜志，那簡直就是奢侈，是精神富翁。每逢星期日，幾個所謂的得意門生從學校往老師家里拉一架子車水，便成為座上客，不僅和老師能夠平起平坐，面紅耳赤地爭論文學，還會享受到師母烹飪的佳肴，真可謂是物質(zhì)精神雙豐收?！?/section>

這段文字粗線條的勾劃出了老師的輪廓，要詳寫還真不知道從哪里下手。我們是恢復(fù)高考后會寧一中在全縣招收的首屆重點班學生，共兩個班，一百多名學生。當然老師也是全校挑選的權(quán)威教師，孫德天老師即為其一。當時講課大部分老師用的是本土方言，有四川口音，有廣西口音，有上?？谝?，有蘭州口音，當然大部分是會寧土話，孫老師是為數(shù)不多的講普通話的，并把普通話說得非常純正的老師。我的小學老師非常的敬業(yè)，非常的嚴厲，但由于大多為民請教師，學識水平較低，識字階段大多認了一些半邊字，就是根據(jù)字的一半字形猜音，所以在孫老師的潛移默化下，不知不覺的改掉了許多讀音不準或錯誤的讀音。盡管到現(xiàn)在我講普通話比喝黃連苦水還難，但我能用方言正確識字。

讀書破萬卷，下筆如有神。孫老師在教學上非常注重課外閱讀，他要求我們每個學生都要有摘抄筆記，每周都要摘抄一篇文章，做到死記硬背。他每周都要檢查一次，當然資料大部分是他從文化館夫人處借來的。在他當語文教研組長時，組織了全校的課外閱讀大賽，不用猜獲得前十名的大部分是我班同學。我由于身體弱，人懶惰，在摘抄方面遠遠趕不上其他同學，但老師要求要積累詞匯每天背兩條成語的任務(wù)我是不折不扣地完成了，因為《成語詞典》是現(xiàn)成的，不需動手只需動口。我上廁所都遵照老師的教誨，帶上《成語詞典》隨記隨背，說實在的高中三年下來，當時的小本子藍皮《成語詞典》我背了個滾瓜爛熟。到現(xiàn)在電視上如有成語接龍節(jié)目，即下一個成語的首字要接上一個成語的尾字，字音相同就行，不間斷地往下說，誰停頓判誰輸。我不止一次的試過，沒有難倒過我的，我相信這項比賽在全國我都會拿上大獎的。這當然得益于高中三年老師的諄諄教誨，堅持不懈地勤抓苦練。

一名好的老師就是一座燈塔，一處航標?？梢砸龑?dǎo)一個學生今后的發(fā)展方向，重塑一個學生的價值觀念，決定一個學生的命運前途。我們80屆兩個重點班的畢業(yè)生職業(yè)迥異，命運不同，這與高中教育有很大的關(guān)系。一班同學偏理，二班同學重文，當然理科生是香餑餑，選擇的學校多，就業(yè)路子廣，從政者多，也出了不少政界精英和科技功臣；文科招生的學校少，就業(yè)面窄，大多為師范院校，教師成為了終身職業(yè)。我的同學牛慶國、劉進軍、宿俊乾、郭興智、何智龍、邵俊武、周國良、李志慶、閻晉平、李翔凌、王文義、伏建琛、曹志佐、孫筠等大多為教師出身，一輩子和文字打交道。這與孫德天老師的價值取向，教育引導(dǎo)是分不開的。

上世紀八十年代初，我從師范院校中文系畢業(yè)后，響應(yīng)號召回到家鄉(xiāng)，首先來到母校會寧一中，校長白禎是我的歷史老師，他說他年齡大了，要我接替他教歷史，書記趙晉正頂班教地理課，要我頂替他教地理，總而言之一中可以進，但要暫時丟棄專業(yè)，改教其他科目，這非我所愿。正當我在街頭徘徊彷徨時，碰到了同學何智龍。他說孫德天老師正在四處打聽我，意讓我到會寧二中教書，當時孫德天老師已由一中語文教研組組長調(diào)任二中語文教研組組長，隨后他便把我引薦給了二中校長李蘭圖，副校長牛郁賢。教育局長賀國華只征求了一下學校的意見，說只要你們需要人，我們就分配人，沒有花一分錢，沒有送一份禮，幾位領(lǐng)導(dǎo)、老師連我的一支煙都沒抽，我就輕而易舉的進了二中名校，和同學何智龍、閻晉平又成了孫老師的同事，麾下干將?，F(xiàn)在想來當時的政治是多么的清明，社會是多么的清正，干部是多么的清廉。給現(xiàn)在的孩子講，他們都以為我在編故事。

到了二中之后，和孫老師既是師生關(guān)系，又是同事關(guān)系，少了一些拘束，多了一些隨意，請教的機會更多了。學校每學期都要舉行優(yōu)質(zhì)課競賽和教學觀摩課，我多次參與其中，當其他老師評委冠冕堂皇的說一些客套話、恭維話時，孫老師總不顧情面，一針見血地指出我講課中存在的缺點和錯誤。良藥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我教學上的每一點進步都是老師教導(dǎo)的結(jié)果。記得我在講一篇古文時，把實寫虛寫講反了，這是我理解上的錯誤，一般人是聽不出來的，即使發(fā)現(xiàn)了礙于情面，大部分人也會一帶而過。但孫老師在評課會上抓住不放，情緒激烈、言辭激厲，既給我講解了文學基本常識，又給我上了一堂人生課，使我受益匪淺。老師永遠是我的老師，是我學習的標桿，是我前進的旗幟。老師的三女、四女又是我的學生，可惜我沒有老師的才學，沒有一桶水給予一瓶水的學識能量，所以辜負了老師的期望，也耽誤了老師愛女的學業(yè)，這是我無能也非不為也。以后轉(zhuǎn)行從政受老師的影響，不溜須拍馬，不投機鉆營，清清白白做人，扎扎實實干事，當然仕途可想而知，但我從不后悔，畢竟我一生追求的是大寫的人。

愿恩師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