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劇《潘金蓮》取材于小說《水滸傳》第二十三至二十四回及明代沈璟《義俠記》傳奇。劇作家以全新的視角,塑造了一個具有叛逆意識的潘金蓮。劇本一改小說中潘金蓮的淫婦形象,從人性的角度,以現(xiàn)代人的眼光,揭示出潘金蓮的不幸命運和她內(nèi)心深藏的痛苦,深刻剖析其挑逗武松、委身西門慶的社會根源,塑造了一個敢愛敢恨、不甘作男人玩物的叛逆者形象。 劇本中對潘金蓮的第一次交代是從張大戶與姬妾對話中提到的:“(春霞白)本來那些有錢有勢的人,都把女人弄來當作玩物的。也有這種女人,甘心作他們玩物,屈意溫存,等人家玩厭了,借詞一扔就完啦。(夏蓮白)自古以來就是如此。也賴女人自暴自棄,說半天女人還不是都握在男人手里嗎?(張大戶白)女人肩不能擔擔,手不能提籃,依靠男人,就得受男人支配。(夏蓮白)有一個人他不甘心作玩物,他也不逢迎,他也不獻媚,恐怕有錢有勢也降不了他。(張大戶白)你這個小東西,竟敢和我爭嘴,小心我抽了你的筋。你必是說潘金蓮是不是哪。(夏蓮白)一個老爺有錢有勢,辦不了一個丫頭,不怪別的,怪你不是個漂亮小伙子。(張大戶白)人不能同命爭,金蓮他不識抬舉,不應(yīng)下我收他做姨太太,所以我就把他嫁給又丑又臟又討厭,身不滿三尺的武大郎。看他嫁我美,還是嫁武大好呢。(春霞白)你算啦,金蓮不嫁你,就將他嫁與武大郎,要想折磨他的性子,可聽說他把武大害死了,不知是真是假?”這一段對話把張大戶視女人為玩物的丑惡心態(tài)暴露無疑,從側(cè)面襯托潘金蓮不逢迎、不獻媚、不甘作玩物的反抗性格。潘金蓮尚未出場,但這一獨特的形象已然呈現(xiàn)在了觀眾面前。 潘金蓮的叛逆意識表現(xiàn)在她對自由愛情的渴望和對玩弄女人的男性的蔑視。 潘金蓮第一次出場,劇作家便用一段自述唱段表明了金蓮的人生態(tài)度:“……奴也想過拋開紅塵學參禪,怎奈心猿意馬廄難拴。眼見得紅花凋零變作塵,無意遇到西門慶大官人。講愛情他本是個門外漢,溫柔中男女樂趣一概不談。不過是有錢有勢裝體面,一旦間玩膩撒手各不相干。奴不會甜言蜜語奉承溜舔,也不會見財如命設(shè)局騙錢。天生的銅心鐵骨一付鋼膽,俠烈性子未把生死掛心間。悶得我活不如死滿腹怨恨,卻為何剪不斷割不舍煩惱糾纏?!?/span> 潘金蓮一出場,便是一個全新的形象。她毒死武大后,既沒有自責或懼怕,反倒認為“這種人雖死也叫人可笑可氣”;而武大死后,她也并沒有因能和西門慶無拘無束地來往而慶幸,在她看來,西門慶并不能帶給她真正的愛情,她對王婆這樣評價她和西門慶的關(guān)系:“誰能夠跟他長混下去,碰著的還不全是冤家對頭。他仗著有錢有勢來買笑尋歡,他有什么真心實意,我也不過拿他解悶消遣,一聲厭了馬上就散。男人家有什么好的,只會欺負女人,女人有通天本事,他也不讓你去出頭,只好由著他們攢在手里玩?!钡斘鏖T慶打走張大戶的家人時,潘金蓮也不由得贊道:“哈哈哈,痛快,痛快。這小子真可恨,武大要活著又得賠禮,你真有兩下子,痛快痛快?!迸私鹕徴J為“人生在世不可太軟,頂天立地方是奇男”,這正是她愛慕武松而厭惡武大的原因。武松是潘金蓮心中真正愛的人,對此她在西門慶面前也直言不諱:“(西門慶白)哈哈,婦人之見。武松論財勢人品武藝,那樣比得上我呢?(潘金蓮白)不錯,論財勢不如你,論人品武藝比你強勝百倍。(西門慶白)你說他好,我二人站在一處,你愛誰呢?(潘金蓮白)那自然愛他呀。(西門慶白)你愛他,他不愛你,你害了他哥哥武大,恐怕他回來還要殺你。(潘金蓮白)你也怕他回來那就是了,可是他不愛我我愛他。從前我想個法子調(diào)戲他,他明白可是他絲毫不動心,他始終拿定主意。那時候你跪在我的面前哭求我,我還未答應(yīng)呢,所以我敬愛他,也不過可憐你?!?/span> 劇作家通過潘金蓮的自述及她與王婆、西門慶的對話,把潘金蓮的叛逆性格充分地展示了出來,為潘金蓮面對武松甘心受死的行為做了很好的鋪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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