瑯琊榜里我最喜歡的一個人不是梅長蘇,而是蕭景睿,干凈的蕭景睿,他身上有一種至純至善的干凈。在至純至善的同時又不傻,他的高智力是一直在線的。 他作為在謝府長大的孩子,作為要喊謝玉一聲父親的孩子,對謝玉真的是一種諷刺,也是一種嘉獎。諷刺的是謝玉這么不擇手段與十惡不赦的父親,竟然能養(yǎng)育出這么至純至善的孩子,嘉獎的是謝玉這樣的人不配擁有蕭景睿這么好的孩子。 謝玉的毛病,蕭景睿一點沒有,全是他自己的優(yōu)點。表面看,蕭景睿的優(yōu)點可能更多的來自長公主與卓家的影響。我個人會認為,謝玉的影響一點都不低,因為從人格層面來說蕭景睿幾乎是與謝玉完全相反的版本,完全的反向形成。 謝玉自私貪婪,偏執(zhí)極端,心里只有自己,目中無人,沒有情感,無法從心理上把另外一個人感知為獨立的個體,一切可以用的皆是棋子,皆是工具人。蕭景睿卻完全相反,他欣賞梅長蘇的才華就是單純地欣賞,并不需要梅長蘇的才華去幫助他實現(xiàn)點什么。他對誰都很尊重,尊重到對誰都沒有一絲的勉強,更可貴的是他能尊重與任何人的情感本身。在謝玉眼里一文不值的感情,在他這卻都是無比可貴與珍視的,他在任何人那里感受到的愛與溫柔他都是感恩與有回應(yīng)的,但同時他對感情的變化與真相接受能力又極強,從不自作多情,也不在感情上與任何人糾纏,一切唯心,一切順其自然。 名場面在他準備離開金陵城去南楚的時候與梅長蘇的一段對話是最見蕭景睿的內(nèi)心至純至善,也最見他內(nèi)心的強大與清醒,一種讓我驚嘆的內(nèi)心質(zhì)感與內(nèi)心整合能力。 蘇先生,沒想到你會來。對梅長蘇的稱呼由蘇兄轉(zhuǎn)變到蘇先生,經(jīng)過謝府那一晚,他重新認識與理解了梅長蘇,也重新審視了與梅長蘇的這一段友情。 他根據(jù)這個重新認識、重新理解,重新審視而知進退,保持更加合適的親密與疏離的距離。 在梅長蘇出現(xiàn)在眼前的那一刻,他覺得喊蘇先生更合適。一是他看到了梅長蘇對他的利用,沒想到他們的友情里有利用的成分,這份利用讓他質(zhì)疑了梅長蘇是真誠地來給他過生日,還是純粹利用他的生日宴來針對謝玉。 蕭景睿對梅長蘇對這段友情的質(zhì)疑可能直接延伸到梅長蘇來謝府小住是有目的,跟他和言豫津成為好朋友也是有目的,或者說從始至終可能都沒有把他當成一個朋友。 二是通過謝府那一晚,蕭景睿看到了梅長蘇的另外一面或者多面,在曾經(jīng)的友情里,在曾經(jīng)與梅長蘇的交往過程是沒有見過的,不說梅長蘇驚著他了,至少讓他感覺特別意外,而這決定了他還要不要和梅長蘇成為朋友。 經(jīng)過對自己情感意圖的甄別,也經(jīng)過對梅長蘇情感意圖的甄別,然后有了很多的不確定與模糊。沒想到梅長蘇會來,就是這種雙方情感意圖不確定與模糊讓蕭景睿對梅長蘇的到來感到意外。 如果我是梅長蘇,在蕭景睿說沒想到你會來的時候,我可能會問一句你是希望我來,還是不希望我來?進一步去把這一段關(guān)系這一段感情進行更高的理解與整合,比如說真誠地來給你過生日是真的,發(fā)自內(nèi)心地認可你這個朋友也是真的,用你的生日宴會來揭露謝玉的所作所為是真的,整個的謀劃是我做的也不假,在這個過程里沒能照顧到你的感受讓你感到受傷也是真的。 我能怪蘇先生什么呢?我母親的過往不是由你而起,我的出生也不是由你安排。謝侯的那些不義之舉,都是他親自所為,不是你慫恿策劃的。我能恨你什么?你只不過是雙揭開真相的手而已。真正讓我痛心無比的是真相本身,我不會遷怒于你的。 蕭景睿的內(nèi)心歸因能力,河歸河,路歸路的本事太強了,仿佛內(nèi)心有一個愛恨情仇的清明法官,而且是一個永遠不失公平不失分寸的法官。這一點太難了,太難了。意味蕭景睿對自己的愛恨情仇有著極好的駕馭能力,不會被自己內(nèi)心的恨與憤怒與惡意帶偏。在情緒層面的自我負責能力極佳,該我負責與承擔的一分不少,該你負責與承擔的也一分不少,但也都不多一分。 我曾經(jīng)因為你這么做非常難過,可是我畢竟已經(jīng)不再是一個自以為是的孩子了。我明白,凡是人總有取舍,你娶了你認為重要的東西,舍棄了我,這只是你的選擇而已。若是我因為沒有被選擇就心生怨恨,那這世間豈不是有太多不可原諒之處? 蕭景睿徹底脫離了以自我為中心,因此他沒有不以我為中心的憤怒與暴怒,沒有不符合我的想象與預(yù)期你就是壞人就要以你為敵的偏執(zhí)與極端。謝玉、譽王、皇上都是固執(zhí)于以自我為中心的人,違背了他們的自我為中心他們就會暴怒甚至起殺心。 因此蕭景睿在關(guān)系里可以做到最高程度地尊重一個人,最高程度地把一個人當成一個人,在情感關(guān)系里對任何人都沒有勉強與束縛,更別說控制與PUA了,任何一個人在跟他的關(guān)系里都是自由的,都是來去自由的,從不強留。 他內(nèi)心的善極具穩(wěn)定性,那個指責與惡意以及攻擊都很難被他人誘導出來。 我之所以這么待你,是因為我愿意,不能以此換回同樣的誠心,固然可喜,若是沒有,我也沒有什么可后悔的。 在付出與回報之間,在期待與失望之間,他求回報與失望的值都非常低,或者說是非常順其自然,而不是說自己刻意把回報與失望值調(diào)低。有一種有就開心,沒有也不惱怒的胸懷與坦然。 所以我個人認為蕭景睿有著絲毫不低于梅長蘇的心智與不低于梅長蘇的心性,只是蕭景睿所處的環(huán)境優(yōu)渥美好,不太需要把自己變得更復(fù)雜更功利,可以一直保持著一顆赤子之心。 謝府的變故是很大,對蕭景睿的內(nèi)心造成巨大的沖擊,但不足以像赤焰案那樣影響到梅長蘇。梅長蘇為了翻案,需要大改自己的心性,需要把自己變得更詭譎。我想,如果不是因為赤焰案七萬的將士冤魂與祁王府的變故,梅長蘇會有著和蕭景睿差不多的赤子之心,他自己應(yīng)該也不喜歡做梅長蘇的這十三年。 隱隱約約感覺十三年前的林殊還有點作為將后的盛氣凌人,與自持有才的傲慢,而出身謝侯府的蕭景睿卻一點都沒有,有一種與生俱來的謙遜,在這一點上,感覺蕭景睿更高于林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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