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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露，秋天的霜露，因其白，故以玉喻之。李賀《昆侖使者》：“金盤玉露自淋漓，元氣茫茫收不得。”李商隱《辛未七夕》：“由來碧落銀河畔，可要金風玉露時！”凋傷，使草木凋落衰敗。貫休《再到鐘陵作》：“六七年來到豫章，舊游知己半凋傷?！崩畎住冻鲎运E門北行》：“孟冬風沙緊，旌旗颯凋傷。”蕭森，蕭瑟陰森。高適《銅雀妓》：“蕭森松柏望，委郁綺羅情?！眳侨凇讹L雨吟》：“門外流水流澶漫，河邊古木鳴蕭森?！?/span>兼天，連天。杜甫《野望》：“遠水兼天凈，孤城隱霧深?！眲⒒恫匪阕印ぴ佊辍吩~：“極目滄江不見人，波浪兼天涌?！?/span>塞上風云接地陰，塞上的風云壓到地面，使天地都那么陰暗。陰，是形容詞動化。這可以從上聯(lián)的“兼天涌”分析得出。律詩對仗，上下兩句語法結構一致，詞性也要一致。涌是動詞，這個陰字也就是形容性動化?！敖拥亍痹诹硪话姹局袑懽鳌霸训亍?，陰的動詞化就更明顯了。叢菊兩開，杜甫此前一年秋天在云安，此年秋天在夔州，從離開成都算起，已歷兩秋，故云“兩開”?！伴_”字雙關，一謂菊花開，又言淚流開。他日，一般指來日，將來的某一天或一段時間。如貫休《古離別》：“他日再相逢，清風動天地。”高適《送桂陽孝廉》：“即今江海一歸客，他日云霄萬里人。”但有時也指過去的日子。如《孟子·滕文公上》：“謂然友曰：'吾他日未嘗學問，好馳馬試劍。今也父兄百官不我足也，恐其不能盡于大事，子為我問孟子?！碧K軾《出獄次前韻》之二：“寒上縱歸他日馬，城中不斗少年雞。”這首詩里是指過去的日子。急暮砧，黃昏時急促的搗衣聲。砧，搗衣石，代指搗衣聲。秋霜秋露凋傷了楓樹林，巫山巫峽水汽籠罩，蕭瑟陰森。（離開家）已見叢菊兩次開，兩次我何嘗不傷心流淚。（如今）小船系在岸邊（不能前進了），那系住的不是小舟，是我思念故園的心。又到趕制冬衣的時候了，人們都緊張動刀動尺做寒衣，高高白帝城里的搗衣聲到了黃昏一陣緊似一陣。杜甫離開成都，沿江東下，到了夔州大概因為病得厲害（他當時患有有肺病、風痹、瘧疾，又兼眼暗、耳聾、腳痛），就住了下來。當時的唐朝，安史之亂雖平定，但藩鎮(zhèn)割據(jù)初起，軍閥不時開戰(zhàn)。外部回紇、吐蕃趁機侵擾，國家極不安定。秋天來了，老病的杜甫傷感國事家事自己的事，寫了《秋興八首》，感慨自身遭遇，抒發(fā)憂國之情。今天看的第一首，有點像我們寫系列評論員文章開篇之作，先定基調，再做概括。看杜甫怎么定調的。詩前兩聯(lián)：“玉露凋傷楓樹林，巫山巫峽氣蕭森。江間波浪兼天涌，塞上風云接地陰?！毕冉o出陰暗的籠罩的氛圍，又在尾聯(lián)：“寒衣處處催刀尺，白帝城高急暮砧?！苯枞藗儎拥冻咧坪聦懗鰰r間緊迫、有所作為的堅毅來?！皡簿諆砷_他日淚，孤舟一系故園心?！眳s是概括這八首詩的主要內容。從時間上來看，是過去與現(xiàn)在，又暗含著將來（孤舟還要發(fā)，它系著故園心）。從空間上看，是從?州到長安；從內容上看，則是在家國之間游走，“孤舟”是指個人，“故園”長安指代著國事。其后的七首詩，都是對這首詩內容的深化。然而，這首詩雖說兼有定調概括的功能，卻不是蒼白空洞的，而是從眼前景寫到內心，再回到眼前景；時間從白天到日暮；情緒從陰暗孤獨到遙思故園，再到燃起欲待奮起的焦灼火焰（試想一下，聽一聲急一聲的搗衣聲，又兼天將黑，那種想有所作為的焦灼感是不是很強烈？?。?。錢謙益注杜詩，說這首詩“以節(jié)則杪秋（杪，miao，第三聲。杪秋，晚秋），以地則高城，以時則薄暮，刀尺苦寒，急砧促別，末句標舉興會，略有五重，所謂嵯峨蕭瑟，真不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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