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1980年的“猴票”開始，中國郵政每一年都會發(fā)行當年的生肖郵票。2023年是兔年，發(fā)行的《癸卯年》特種郵票中的一枚，名為“同圓共生”，描繪了三只兔子首尾相接、奔騰不息的場景。

《癸卯年》特種郵票“同圓共生”

也許許多人都會對這一形象感到眼熟，再一思索就會發(fā)現(xiàn)：咦，這不就是“三兔共耳”圖？

當然，郵票中的“同圓共生”明顯只是借鑒了“三兔共耳”的構圖。真正的“三兔共耳”圖如其名，三只兔子環(huán)繞成圈，頭一律向內，耳朵互相接觸，形成了三只兔子共有三只耳，但單看每只兔子又都有兩只耳朵的奇妙圖案。

莫高窟139窟 唐

這一神秘的圖案，分布范圍橫跨歐亞大陸的兩端，既出現(xiàn)于隋唐時期中國的佛教造像中，也出現(xiàn)在英國中世紀的教堂內、蒙古的金屬器皿上。

三兔蓮花藻井 隋 莫高窟407窟窟頂

目前，史學界公認存在于敦煌莫高窟第407窟藻井中的，是全世界出現(xiàn)最早的“三兔共耳”圖案。在莫高窟，這一圖案反復地出現(xiàn)。

莫高窟205窟 唐

雖然莫高窟內的三兔共耳圖是目前已知最早的例子，但這個圖案并不太可能起源自莫高窟。有一些觀點推測，該圖可能源自美索不達米亞甚或古希臘世界，在伊朗粟特人或波斯薩珊古王朝的影響下傳到莫高窟。

德國帕德博恩大教堂晚期哥特式回廊中窗上的三兔共耳圖案

這一形象同樣地向著西方傳播，在歐洲也留下了各式各樣的印記。德國帕德博恩大教堂晚期哥特式回廊中窗上的三兔共耳圖案，16世紀初由技藝精湛的石匠雕刻而成。原物在二戰(zhàn)時被轟炸而有部分損壞，目前陳列在城市博物館里。三兔共耳圖案已經發(fā)展成為這座城市的地標。

四兔共耳圖 13世紀 伊朗 克利夫蘭博物館藏

值得一提的是，歐洲與西亞許多帶有“三兔共耳”的物品都可回溯至公元十三世紀，正好是史稱“蒙古太平”的時期，不同宗教與文化間的貿易往來和兼容并蓄正是絲路地區(qū)的最大特征，三兔共耳圖可能因此以絲織品圖飾或金屬器物裝飾形式，沿著絲路由東向西傳播。

德國黑森州卡塞爾市教堂的鐘上的三兔共耳圖

“三兔共耳”圖到底有什么寓意？

目前，佛教界比較認同的是“三兔共耳”中的兔子代表三世：前世、今世、來世。三世之說，體現(xiàn)了佛教的輪回觀和因果論。同時“三兔共耳”也寓意著業(yè)力在輪回中的作用。可相同的圖案也出現(xiàn)在基督教和伊斯蘭教以及其他一些地域性宗教的文化中，在備受推崇的同時，其含義并沒有確切說明。

莫高窟406窟 隋

盡管“三兔共耳”的未解之謎長期以來困擾著專家學者，但從藝術和設計角度而言，“三兔共耳”圖案深受藝術家們的喜愛：這是一幅堪稱構思巧妙的上乘之作。兔子耳朵之間的借用與被借用關系，可以說是異形同構的反用；同時利用三只耳朵組成一個等邊三角形，和外圍兔子構成的圓所組成的幾何圖案又具有景深感、動感和立體感。

英國德文郡教堂中的三兔共耳木雕 15世紀

俗話說：抽象部分，往往最接近事物的本質，或者說最能表達藝術家的內心真實。那么，對藝術而言，“三兔共耳”的未解之謎在今日反倒是一種幸運——每一個人都可以無限接近答案，又可以無止境地向終極之境出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