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庸》中說:“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王陽明先生道:“'天命之謂性’,命即是性。'率性之謂道’,性即是道;'修道之謂教’,道即是教?!?/span> 從本源上講,性,道,教,三者本質(zhì)是一不是二?!吧匀徽咧^之性”,率性即盡性,順從本性,盡順了本性即為道,人生下來時本就是這個狀態(tài),只是后天習(xí)染將人分成了不同的種類,很多人無法輕易做到盡順本性,以此王陽明先生指出—— “眾人亦率性也,但率性在圣人分上較多,故'率性之謂道’屬圣人事。圣人亦修道也,但修道在賢人分上多,故'修道之謂教’屬賢人事?!?/span> “利根之人,直從本原上悟入,人心本體原是明瑩無滯的,原是個未發(fā)之中;利根之人一悟本體即是功夫,人己內(nèi)外一齊俱透了。其次不免有習(xí)心在,本體受蔽,故且教在意念上實落為善、去惡,功夫熟后,渣滓去得盡時,本體亦明盡了?!?/span> 如果說圣人,利根之人是自誠明之人,即知即行,盡心知性,一悟就做,一做就成,那一般人由于后天不良習(xí)染重,則多只有一步一步來,先存心養(yǎng)性,需要不斷修身,不斷自明誠,好學(xué)篤行,有過即改,常在意念上自誠,在具體的事上實落為善、去惡,誠致良知,久而久之,才能復(fù)其自家心性之本體,修道以仁,以達(dá)到最終的盡心知性,率性歸仁。 “天命于人,則命便謂之性;率性而行,則性便謂之道;修道而學(xué),則道便謂之教。率性是誠者事,所謂'自誠明,謂之性’也。修道是誠之者事。所謂'自明誠,謂之教’也。圣人率性而行,即是道。圣人以下,未能率性,于道未免有過不及。故須修道。修道則賢知者不得而過,愚不肖者不得而不及,都要循著這個道,則道便是個教。此'教’字與'天道至教。風(fēng)雨霜露無非教也’之'教’同。'修道’字與'修道以仁’同。人能修道,然后能不違于道,以復(fù)其性之本體。則亦是圣人率性之道矣?!?/span> 又曰:“《中庸》一書,大抵皆是說修道的事,故后面凡說君子,說顏淵,說子路,皆是能修道的;說小人,說賢、知、愚、不肖,說庶民,皆是不能修道的。其他言舜、文、周公、仲尼,至誠至圣之類,則又圣人之自能修道者也?!?/span> 修道的過程即是修身的過程,對一般人來講,想要真正在這個過程中有大得,非下硬功夫不可。老子云:“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無德?!敝祆湎壬v:“德者,得也。行道而有得于心者也?!比绻@個過程中不能常懷'遁世無悶,不見是而無悶’的心,不能依此良知忍耐做去,不能對他人的非笑,毀謗,榮辱不動心,不能做到對功夫一時的進(jìn)退不亂心,不能保持住致良知的這個主宰不息,那做再多都是自欺欺人。相反,處處收回放失的心,時時去掉外求的意,著實在常知,常覺,常照,常不自欺,常足信自家良知上下功夫,則久久自然有得力處,有大德,也必有大得。正如王陽明先生講:“人若著實用功,隨人毀謗,隨人欺慢,處處得益,處處是進(jìn)德之資。若不用功,只是魔也,終被累倒?!?/span> 顔回,孔夫子最優(yōu)秀的弟子,最大特點是“有不善未嘗不知,知之未嘗復(fù)行”,也就是“即知即行”,以此他能做到“不遷怒,不貳過”,“無伐善,無施勞”。對于一般人來說,修身則首先要做到:常見己私,即見即去;學(xué)之為己,不求人知;行有不得,反求諸己;常責(zé)己過,過則勿憚改。 利根之人即知即行,盡本心率性而為即成圣賢, 一般人立志成圣,則要先習(xí)慣省察克治,存養(yǎng)本心,有過不要怕,要有及時改的勇氣,即使一時改不過來也沒有關(guān)系,下次接著再改,下次不行,下下次再來,直到完全改正不再犯為止。只要這個不斷自我完善,足信良知,自明誠的初心沒有丟掉,總有一天會心性明亮,自我完成,自我成就的。如同佛家的“放下屠刀、立即成佛”,儒家的屠刀是私欲,一旦意識到私欲在蒙蔽良知,就立馬要省察覺醒起來,隨時隨事而格,克私以歸仁,這樣才能求仁得仁,當(dāng)下即圣。正如王陽明先生所講—— “吾輩用功,只求日減,不求日增。減得一分人欲,便是復(fù)得一分天理,何等輕快脫灑,何等簡易!” “'惟天下之圣為能聰明睿知’,舊看何等玄妙,今看來原是人人自有的。耳原是聰,目原是明,心思原是睿知。圣人只是一能之爾。能處正是良知。眾人不能,只是個不致知,何等明白簡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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