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喜歡喝茶,回味起來,最初還很難說是“品”,也談不上喝上有名的茶。 那是農(nóng)活兒累了,口干了,為了解渴,渴了,沏上一杯茶。 我在農(nóng)村十年,常喝的是一種頭茶—— —種土生土長的綠茶。 妹妹就在茶場,她知道我喜歡喝茶,每年總是要送我三四兩頭茶。 說是三四兩,卻要上萬顆茶芽。 茶芽采于初春,谷雨節(jié)前,那茶棵老葉上剛剛生發(fā)出鮮嫩的芽尖。 采摘后,殺青,搓團(tuán),再用泥鰍藤一熏,干了叫頭茶。 想喝時(shí),用開水沖泡,加蓋;一會(huì)兒,啟蓋,香氣撲鼻,那茶液汁清澈,茶芽沉于杯底,啜其味,清爽回甘。 后來,我上了大學(xué),在城里教書。教書教得好,學(xué)生考得好,有學(xué)生記情的,知道我喜歡喝茶,就一盒一罐地送來。大抵是名茶:什么西湖龍井、洞庭碧螺春、黃山毛峰、廬山云霧、六安瓜片、君山銀針、信陽毛尖、武夷巖茶、安溪鐵觀音、祁門紅茶等,我多是謝絕。但學(xué)生說:“為師于物元無取,消受學(xué)生茶一杯。”我就接受了。 能喝上名茶了,或清晨、或響午、或夜深,往竹椅上一趟,右手捧一杯茶,左手執(zhí)一卷書,或潛讀,或吟哦,或遐思,或品琢,茶香在口中回味,書香在心中蕩漾。 品茶靜心,讀書明心,即便是數(shù)九寒天,一股暖流由心流向全身……- ![]()
而我還是時(shí)?;匚睹妹盟偷念^茶。 那是清明前采摘的,真正的綠茶剛出的芽尖兒。 我曾等妹妹送頭茶來,作過一首詩: 茶芽兒 一年等一回 就等妹妹送來的一包頭茶 那是清明前 茶棵老葉剛剛吐出柔嫩茶芽 輕如嬋翼 嫩似蓮須 我怎么比擬呢 一種驚詫 取一小攝, 開水沖泡, 似一劍 若一峰 忽上 忽下 盡浮液面 那是茶丫 加蓋 泡一會(huì)兒 打開 清香撲鼻 且浮且沉, 形如雀舌 身披銀毫, 茶液綠璧 都沉杯底訝 啜之入口 醇香鮮爽 細(xì)品生津 沁人心脾 沖泡三四次 茶味不減 我似乎擁抱一種高雅 只可惜 妹妹家興工業(yè)園 茶場毀了 算而今 那里黑煙壓壓
30年前, 妹妹那里,山好、水好,茶好。她為不能再送茶給哥哥感到惋惜。說:“我們那里非但茶沒了,水也污染了?!备兴寡?,太息! 曾經(jīng)美好的,想回都不回去了。 又讀明代張大復(fù)在《梅花草堂筆談》中談到:“茶性必發(fā)于水,八分之茶,遇十分之水,茶亦十分;八分之水,試十分之茶,茶只八分。” 是的,歷史上就有“龍井茶,虎跑水”、“夢頂山上茶,揚(yáng)子江心水”。 信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