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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1948年，土匪喬老五勾結(jié)豫西剿總準備血洗溝上村，溝上村村民聽到消息，紛紛攜家?guī)Э谕钌嚼锾印?/span>
王賀帶著妻子和剛出生一個月的孩子跟著村里人往深山里逃。剛出生的兒子拉肚子，那時沒有藥，根本止不住，看樣子，孩子扔得多。一家人路過一瓜庵，王賀將兒子抱進瓜庵，對看瓜的說：“我們是溝上村的，孩子剛出生，還沒起名字，這幾天拉肚厲害，我們管不了，現(xiàn)把孩子送給你，能治好你養(yǎng)，治不好把他扔了，拜托！”王賀說完，帶著妻子推著車子往深山里去。兩個月后，傳來消息，說村里解放了，喬老五與豫西剿總逃到南方，大家開始三三五五回到村里。這時瓜已罷園，看瓜人早不知去向，王賀估計孩子死得多，到附近村子簡單打探了一番，什么也沒打探到，就帶著妻子回了村。之后幾年，妻子又生了兩個兒子，兩個姑娘。王賀因為思想進步，先當了大隊支書，文革開始前，又到公社當了領(lǐng)導。王賀夫妻始終放不下逃難時送給看瓜老人的孩子，現(xiàn)在王賀當了公社領(lǐng)導，他借開會之機，對附近村支書講了自己孩子送人的經(jīng)歷，希望他們回去打聽一下，看孩子是否在世，如果在世，是誰收養(yǎng)了孩子，孩子的近況怎么樣等。很快，劉洼村村支書劉旺捎來信兒，說孩子找到了。那年在地頭看瓜的老頭叫劉思之，夫妻兩人幾十年未添一個小孩，曾經(jīng)收養(yǎng)過一個孩子，十幾歲時得病死了。劉思之得了王賀的兒子，給他起名叫劉升，疼得不得了，孩子十幾歲，天天在思之背上爬著，現(xiàn)在孩子已經(jīng)十八歲，高中沒上完就回家務農(nóng)。王賀讓劉旺跟劉思之做工作，劉思之一口否認，說自己的兒子是從外縣抱來的，與王賀沒有任何關(guān)系。劉洼村支書劉旺給王賀出主意，說某天劉思之的遠房侄子結(jié)婚，那天思之的孩子劉升跟定去幫忙，如果王賀能在人群中認出劉升，說明劉升就是王賀送給劉思之的兒子。結(jié)婚當天，王賀跟著村支書劉旺混進婚宴中，劉旺讓王賀認人，王賀一眼認出自己的兒子，他悄悄對劉旺說：“劉支書，你看那小伙子，跟我長得一個人兒似的，他肯定是劉升?！?/span>劉旺點了點頭，輕聲說：“嗯，對，對，他就是劉升，跟你長得真像，這事兒不能魯莽，須謀定而后動?！?/span>王賀認劉旺給劉思之夫妻做工作，說你們家窮得叮當響，現(xiàn)在劉升的親爹是公社一把手，如果讓劉升認祖歸宗，肯定有光明前途。王賀現(xiàn)在有兩個兒子兩個姑娘，他不缺兒女，不會跟你搶劉升，這點你放心。劉思之夫婦合計半天，答應了劉旺的建議。過了幾天，王賀夫婦提著禮品來思之家認親，劉升有點接受不了，經(jīng)劉思之夫婦一再苦勸，他終于認下了親爹，不過他有條件，不再改姓，要為劉思之夫婦養(yǎng)老送終，王賀夫妻一一答應。劉升上過一年半高中，在村中算是文化人，王賀經(jīng)過運作，認他到鄉(xiāng)里中學當了代課教師。常言道“天不不測之風云，人有旦夕之禍?！?，沒幾年，探索時期到來，經(jīng)過群眾揭發(fā)，王賀成了反革分子，不但丟了職，還住了監(jiān)。王賀被打倒前，他已將自己的同事、公社張副書記的女兒介紹給劉升。王賀被打倒，張副書記動了歪心思，讓女兒結(jié)束了與劉升的戀愛關(guān)系。72年開始推薦工農(nóng)兵學員，張書記讓女兒找到劉升，說公社還有一個名額，只要你寫一紙聲明，跟王賀脫離父子關(guān)系，經(jīng)我父運作，保你上個工農(nóng)兵大學，咱倆的婚事也就成了。“那不成，王賀是我親生父親，思之是我養(yǎng)父，這是事實，我怎么能為了上學而做禽獸不如的事兒？再者，如果有名額，為什么不推薦你上？”劉升說。“這事兒你看著辦！至于說為什么不推薦我，因為我小學一年級就沒上到底，連名字都寫不全！”張書記女兒說完，氣嘟嘟地走了。劉升沒被推薦上，不久張書記還指使學校，將劉升清理回家。幾年后，劉升在村里找了個姑娘結(jié)婚成家。八0年，王賀被平反，恢復了公職。他將自己的兩個兒子、一個女兒轉(zhuǎn)了商品糧，安排了工作，當他準備給劉升找點事做時，突發(fā)腦溢血去世。劉思之夫婦到了垂暮之年，劉升一家在劉思之夫婦身邊寸步不離。八八年劉思之夫婦一前一后臥床不起，劉升就在身邊一把屎一把尿地伺候，直到九0年二老去世。劉升妻子有時會問劉升：“假若你當時與王賀斷絕父子關(guān)系，上上工農(nóng)兵大學，娶了張書記家女兒，日子會怎么樣？”劉升不假思索地說：“那當然好了，咱鄉(xiāng)推薦的大學生，都弄著大事兒。但我不后悔，我的信念是，人不能做假，不能背良心，凡事，是就是是，非就是非，之于說后果，我從來就不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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