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人产国偷v产偷v自拍,国产午夜片在线观看,婷婷成人亚洲综合国产麻豆,久久综合给合久久狠狠狠9

  • <output id="e9wm2"></output>
    <s id="e9wm2"><nobr id="e9wm2"><ins id="e9wm2"></ins></nobr></s>

    • 分享

      《燃燒的天國》(三河大捷)

       popzhlei 2023-07-17 發(fā)布于貴州
      閱讀本文前,請先閱讀《燃燒的天國》(馮云山卷)、(楊秀清卷)、(金田起義卷)、(突圍卷)、(永安突圍卷)、(長沙之戰(zhàn))、(克武昌)、(定都南京)、(宿敵的起點)、(北伐)、(北去的亡靈)、(西征之路)、(陷入絕境的曾國藩)(石達開的反擊)、(胡林翼的崛起)(天京事變)、(曾國藩的轉折)
       三河大捷
      李續(xù)賓戰(zhàn)死得十分突然,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
      天京事變發(fā)生后,大家都預判太平天國沒幾年活頭了,曾國藩在白楊坪反省時,就認定太平天國只要一年多就可滅,十分擔憂自己撈不著功勞,日日盼著出山。
      但事物總是呈螺旋狀上升或者下降的,很少發(fā)生直上直下的情形。
      百足之蟲還能死而不僵,人之將死還能回光返照,太平天國優(yōu)秀的儲備戰(zhàn)力,也是能在即死之際,突然爆發(fā)一下。
      只要洪秀全不瞎摻和,太平軍總是能打出驚喜。
      石達開離開天京后,洪仁發(fā)和洪仁達這兩個洪秀全的草包哥哥,因為辦事能力極差、管理能力極低,引起了整個集團的公憤,洪秀全被迫于185710月免去洪仁發(fā)和洪仁達的王爵,給他們倆另設了兩個新爵位,分別叫天安、天福,這倆人暫時不折騰了,但后期還是屢屢跑出來,將整個天國搞得烏煙瘴氣。
      洪仁發(fā)和洪仁達分別是洪秀全的大哥和二哥,他們倆只是廣東花縣普通的半文盲農(nóng)民,一輩子既沒讀過書、也沒打過仗,金田起義前才跑到廣西來投靠弟弟,一直跟著隊伍混吃混喝,對太平天國沒有任何貢獻。
      這倆貨又沒什么腦子,平時在天京城里,就表現(xiàn)得蠢蠻蠢蠻的,楊秀清活著時,他們倆畏懼楊秀清,還不敢造次,現(xiàn)在楊秀清一死,在沒有任何職務和王爵的情況下,洪秀全強行將他倆拉出來制衡石達開,封個天大的王爵,倆人蠢氣沖天,就開始胡作非為。
      洪秀全將兩個哥哥降爵后,其實這哥倆就老實了一陣子,后面繼續(xù)惹是生非,到太平天國末期時,洪秀全又封這哥倆為信王、勇王,哥倆天京城都快被圍了,還在想辦法發(fā)國難財,實在是又貪又蠢。
      從這些細節(jié)也可以看出來,洪秀全的智商及管理能力,跟劉邦、朱元璋這種大佬的水平,就是白銀跟王者的差距,他這個天王得來實在太僥幸太僥幸。
      接替洪秀全哥倆掌管軍政大權的,是正掌率蒙得恩、又正掌率陳玉成、副掌率李秀成。
      1858年初,洪秀全終于想明白了,為了統(tǒng)籌好軍務,恢復了早期的五軍主將制,封陳玉成為前軍主將、李秀成為后軍主將、李世賢(李秀成堂弟)為左軍主將、韋俊為右將主將、蒙得恩則為中軍主將兼正掌率,掌管朝政。
      洪秀全至死至終留了個心眼,讓自己平日心腹蒙得恩做一把手,陳玉成和李秀成只能做二、三把手。
      51歲的蒙得恩,就是負責幫洪秀全挑美女那貨,他是搞內(nèi)務出身,也沒什么本事,但他至少不惡心同事。
      此時天京面臨艱難局面,1857年底太平軍丟了鎮(zhèn)江,1858年初重建的江南大營逼到了秣陵關,江北大營則來到了江浦、浦口,兩路人馬,離天京市區(qū)都沒幾里路了,對天京城形成了合圍。
      九江失守后,安慶也面臨危局,可以說東南西北四面全是威脅。
      天京城此時已十萬火急,如果不出意外,太平天國就要結束在1858年。
      是陳玉成和李秀成的努力,讓太平天國又多活了六年。
      洪秀全兩憨貨兄弟消停后,洪秀全讓陳玉成和李秀成放手去干,陳玉成和李秀成趁著這難得的好時機,趕緊打出了好成績。
      18587月,為解救安慶和天京,李秀成、陳玉成、李世賢及其他將領,趕到安徽樅陽望龍庵開了個會,會上決定大伙要協(xié)同作戰(zhàn)、統(tǒng)一指揮,不能因為石達開走了咱們就瞎打一氣,現(xiàn)在兵力分為兩部分,先由陳玉成和李世賢帶一部打下廬州(合肥),然后吳如孝在廬州東北牽制勝保,陳玉成率主力速進滁州烏衣鎮(zhèn),會同李秀成進攻江北大營。
      這次會議的詳細內(nèi)容,清廷知道得清清楚楚。
      原來李秀成有一位名叫李昭壽的部下,早就當了叛徒,會后將作戰(zhàn)方案全部通報給了清廷。
      李昭壽對太平軍后期的影響十分重要,得拉出來單獨講一講他。
      36歲的李昭壽出生于河南固始破落地主家,打小是個地痞流氓,因為偷雞摸狗,成年后多次被關進商城、固始、霍邱等地的監(jiān)獄,還不斷遭到獄卒欺辱。
      有獄卒曾為了折磨他,故意把他綁在便器上,撒尿的時候濺到他牙齒,李昭壽哀求獄卒,反倒遭一頓打,獄卒還撬開他嘴巴尿在他嘴里。
      要不是有老獄卒看他可憐,給他一口飯吃,他早就死在監(jiān)獄里了。
      打小經(jīng)歷人性黑暗面的李昭壽,漸漸變成了一個沒有原則、只認利益的人。
      1853年北伐軍進入河南,中原大亂,李昭壽趁機與薛之元舉旗反清,在干了幾票后,帶著幾百人加入捻軍首領張樂行陣營,跟捻軍頭頭們混得爛熟。
      185410月,李昭壽在霍山被圍,走投無路,向何桂珍投降,在清軍做了一名六品武將。
      從此開啟了他那反復無常的下作人生。
      李昭壽在清營很快就嫌待遇不好,心生怨氣,加上私設靈堂、召集捻軍舊部祭拜同黨馬超江,為他惹來天大的非議,巡撫福濟聽到,更寫信給何桂珍,讓他除掉李昭壽,以絕后患。
      但這封密信很意外落到了李昭壽手里,李昭壽決定先下手為強,于185511月,在英山小南山設宴款待何桂珍,將其上下47人全部殺死,隨后帶領人馬,提著何桂珍的首級投奔了太平軍,被劃歸到李秀成部下。
      李昭壽為李秀成部的壯大做出過巨大貢獻,李秀成將滁州、天長、全椒三城給李昭壽管理,李昭壽則利用自己捻軍出身的關系,于1857年將熟人張樂行、龔德樹等率領的七萬人,拉到了李秀成部下。
      李秀成勢力迅速壯大,才有資格排在陳玉成之后。
      雖入了太平軍,李昭壽流氓稟性難改,習慣了橫行生事,1858年初陳玉成令他攻河南固始,他慢騰騰不肯進軍,還在大營里抽鴉片,陳玉成氣得要砍他腦袋,李昭壽痛哭流涕求饒,才撿回一條狗命。
      1858年春,就是樅陽會議前幾個月,勝保在開封尉氏縣抓獲了李昭壽全部家屬,勝保要求李昭壽投降,李昭壽因對陳玉成忌恨,加上家屬被抓,這個毫無原則毫無底線的流氓,馬上暗地里投了清,成了一名雙面間諜。
      因此樅陽會議的全部內(nèi)容,清廷知道得相當清楚。
      既然我們已經(jīng)聊到了李昭壽的來歷,那就順便介紹一下捻軍吧。
      捻軍的歷史比太平軍還要早,他們是長期在安徽、河南、山東西南、蘇北一帶搞事情的民間武裝團體。
      參加捻軍的主要是當?shù)剞r(nóng)民和修鞋、補傘、撐船、磨豆腐、苦力、補鍋匠等雜七雜八的勞苦大眾。
      之所以出現(xiàn)捻軍,是從嘉慶末年開始,清朝的財政情況越來越惡劣,無法維持龐大帝國的正常運行,民間經(jīng)濟體系和治安體系陸續(xù)崩潰,部分地區(qū)的百姓生存環(huán)境極差,遇到一點天災就活不下去,基層抗風險能力低,鄉(xiāng)村甚至陷入徹底的無政府無鄉(xiāng)紳治理狀態(tài),沒人管他們死活。
      為了吃飯和生存,底層農(nóng)民和手工業(yè)者被迫組成自己的武裝組織,干著搶劫富戶、殺官府收稅差吏這種行徑。
      因為他們?nèi)松?,只有幾十幾百人,像麻線捻成的燈芯,一捻一捻的,就叫捻軍。
      李昭壽起家的那幾百號人,就屬于這種情況。
      捻軍其實就是當?shù)貎春芬稽c的普通百姓,平時是在地里勞作的良民,或者就是個平平無奇的補鍋匠,想作案時有人聯(lián)系一起出動,就成了捻,時民時匪。
      準確地說,是實在找不到生存空間的底層民眾,被極端經(jīng)濟環(huán)境逼成了半民半匪,才能茍且活下來。
      從捻軍的誕生,也可見從嘉慶末年開始,清朝普通百姓生活多艱難。
      捻軍本來是零碎存在的,沒有統(tǒng)一組織,1855年捻軍越滾越大,需要進行自我管理,便一起在安徽蒙城開PARTY,推舉張樂行做話事人,又分成黃白紅黑藍五旗,各旗有一個盟主。
      不過捻軍缺少組織性,也沒有指導綱領,本質就是群流寇,打完就搶、搶完就跑,從來不想明天怎么搞,系統(tǒng)極為松散,大家也不怎么聽老大的調(diào)遣,還有個起義軍愛內(nèi)斗的老毛病,盟主們可以為了點雞毛蒜皮的利益你砍我、我砍你,天天吵個不停。
      太平軍組織性強,戰(zhàn)斗力強于捻軍,捻軍服太平軍將領,愿意陪他們打清軍,但他們又不想直接被太平軍管理,跟石達開一樣,也屬于“聽封不聽調(diào)”的編外人員。
      太平天國滅亡后,遠征西北的太平軍和張宗禹的捻軍合流,以賴文光為統(tǒng)帥,隊伍以騎兵為主,打得快跑得快,把清廷折騰得夠嗆,還弄死了僧林格沁。
      一直撐到1868年,太平天國滅亡四年后,李鴻章在洋人的幫助下才徹底剿滅捻軍。
      總體上來看,捻軍就是mini廉價版的太平軍。
      李秀成靠收攏大批捻軍抗清,說明天京事變后,太平軍精銳一代凋零得差不多了,不得已才收了捻軍入營充數(shù),所以后期太平軍常常以多敵少打湘軍,還常常打不贏。
      相比李秀成,陳玉成手下的兵力則要精銳許多,據(jù)曾國藩日記記載,陳玉成手下部隊分為五大隊和五小隊。
      五大隊里,前大隊首領是梁成富、左大隊首領是卜占魁、右大隊首領是唐正才、中大隊首領是陳時永,后大隊曾國藩寫日記時已散,沒有記載。
      五小隊里,前隊首領是黃某某(曾國藩不知道他具體名字)、左隊首領是馬融和、右隊首領是劉玱林、中隊首領是羅正舉,后小隊同樣也散了。
      部里的大將都是廣西過來的老親友,其中陳時永是陳玉成的叔父、劉昌本是他發(fā)小、卜占魁是同時入營當牌尾的好友、唐正才是早些年太平軍水營負責人、馬融和是他藤縣老鄉(xiāng)。
      從資料上來看,陳玉成手頭這一撥將士,是廣西出來剩下的最后一批老兵了。
      陳玉成能擁有這么多精銳,是因為這批老兵,是石達開留下來的“靖難之師”,至于為什么這批部隊沒有跟著石達開離開天京,史料里沒找到出處。
      陳玉成又從這批人里頭,挑出最能打的組成小左隊和小右隊,各隊約四千人(我懷疑這個數(shù)據(jù)有誤),全部由鐵血老兵組成,小左隊是騎兵、小右隊是步兵,戰(zhàn)斗力和凝聚力異常堅韌。
      這里頭又以劉玱林最為勇猛,打起仗來不要命,號稱英殿旗下第一猛男。
      把陳玉成部隊介紹清楚,是為了告訴大家,哪怕有叛徒李昭壽的情報,清軍為什么還是表現(xiàn)得這么拉垮。
      清軍知道陳玉成要往哪兒打,但他們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陳玉成帶兵一路沖向廬州,連下數(shù)城,直到在舒城外(安徽六安市舒城縣),遇到了李孟群的近萬清軍,本來還以為有一場惡仗,不料清軍畏懼陳玉成手下廣西老兵,直接拔腿就逃,近萬人一轟而散,連李孟群自己都逃進了六安城。
      822日陳玉成率部沖到廬州西門,按察使馬新貽和巢湖水師游擊黃國堯正在那開會,聽到陳玉成到了,甩開膀子就跑,臬臺大印都沒帶,桌上茶水都還在冒著熱氣。
      這個馬新貽,就是后期著名的“刺馬案”主角,我在《大清滅亡史》有特別介紹這起案子。
      不僅馬新貽跑了,禮部尚書、蒙古都統(tǒng)瑞麟也跑了,總兵蕭開甲率軍抵抗,很快被打死在城外,知府武成功則死于亂軍當中。
      陳玉成只用了半天時間就拿下了廬州。
      在陳玉成強大的攻勢面前,給清軍地圖全開也沒一點用。
      陳玉成并沒有在廬州逗留,他按照約定殺到滁州的烏衣鎮(zhèn),與來自全椒的李秀成會師。
      圖片
      我畫了張簡單的地圖幫助大家理解,紅色箭頭是陳玉成部,從廬州(合肥)殺到滁州烏衣鎮(zhèn),藍色箭頭是李秀成部,從全椒縣殺到烏衣鎮(zhèn),綠色箭頭代表兩軍突然會合,再殺向東南方向的浦口江北大營。
      吳如孝此時也如約在東北店埠鎮(zhèn),牽制住了勝保的軍隊。
      陳玉成和李秀成合成一部,呼啦啦殺向江北大營。
      江北大營統(tǒng)帥德興阿,將兵力分散在陡岡、安定橋、小店、石磧橋、高旺、施官集等地,共二百余里的地方,意圖有危情再聚集、敵軍分散則添撥應援。
      這個方案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對軍隊的組織性、機動性有很高要求,但清軍這種戰(zhàn)斗力,壓根沒有這種基礎條件,聽起來就是個理論派。
      還剛好給了太平軍分而擊潰的機會。
      917日開始,陳玉成先鋒部隊,開始從烏衣鎮(zhèn)出發(fā),向東南強攻,一路打得德興阿喘不過氣,丟失大片陣地。
      920日和春派馮子材率三千人、馬騰宵率兩千人緊急增援。
      這位馮子材先生,就是27年后,在鎮(zhèn)南關對法國人取得大捷的那位,這年他已經(jīng)40歲了,是江南大營里僅次于張國梁的虎將,但還是得領教下21歲陳玉成的毒打,多鍛煉多鍛煉實戰(zhàn)能力。
      擱今天21歲的年青人,一般還在讀大三大四,陳玉成卻已經(jīng)率領十幾萬人的大兵團作戰(zhàn)了。
      今天的年青人先不要著急羨慕陳玉成,其實陳玉成也很渴望能在和平時代好好讀書的。
      是殘酷的生存環(huán)境,將一個人的潛能壓榨到極限,才會出現(xiàn)21歲的霸道總裁陳玉成。
      寧做太平犬,不為亂世人,陳玉成也不想這樣的。
      23日,陳玉成與李秀成合兵,與德興阿部隊大戰(zhàn)六七個小時,殲敵三四千人,德興阿逃奔浦口。
      26日,馮子材在小店對陣陳玉成,一日之間,五千人馬被殺到只剩兩三百人,幾乎全軍陣亡,馮子材膽戰(zhàn)心驚著逃過長江,僥幸撿回一條命。
      這不是馮子材第一次敗于陳玉成,1856年第一次破江南大營,陳玉成還聽命于秦日綱時,就在紫金山外擊敗過他一次。
      但上次還沒有輸?shù)眠@么慘烈。
      當馮子材坐在小船上逃命時,猶驚魂未定著回過頭,望向陳玉成的部隊,他實在想不明白,這個年輕人率領的廣西老兵,怎么會有著這么恐怖的戰(zhàn)斗力,瞬間就殺光了自己五千人馬。
      自己在清軍里頭身經(jīng)百戰(zhàn),還算比較能打,自認水平也還可以,怎么瞬間就被殺得干干凈凈?
      這到底是怎樣可怕的一個年輕人???
      見馮子材戰(zhàn)敗,清軍在浦口共戰(zhàn)死一萬多人,德興阿再不敢抵抗,乘小船逃到揚州。
      陳玉成趁機帶兵強攻江北大營,李秀成從浦口迂回到大營側后打配合,清軍已如驚弓之鳥,江北大營土崩瓦解,主力基本被殲。
      江北大營打出這種水平,把咸豐給氣壞了,他將德興阿革職,撤去江北大營建制,江北軍務由江南大營和春統(tǒng)一管理。
      從這回二破江北大營,也可以看出陳玉成和李秀成的一些區(qū)別。
      李秀成有點像楊秀清,更擅長抓宏觀工作,樅陽會議后,軍事重大決策是李秀成做出的,大家都認為他的謀略更為出色,認可他的規(guī)劃。
      但李秀成起家時,不像陳玉成那樣靠軍威積累個人威望,他需要團結原部屬和捻軍新人,而捻軍又有大量二流子,所以他不僅沒有楊秀清做事那么狠毒,還對下屬比較寬容,甚至縱容下屬犯錯。
      陳玉成跟李秀成相反,他主要抓具體實施工作,一直沖在戰(zhàn)場最前線,他的個人威望是在戰(zhàn)場最兇險的地方,拿鮮血和生命殺出來的,將士們都發(fā)自內(nèi)心地欽佩他,他手下的部隊也最精銳,這次二破江北大營,最狠的仗是他打出來的,李秀成只能跟著他的部隊打輔助。
      35歲的李秀成是一個帥才,實戰(zhàn)能力弱一些;21歲的陳玉成是一個將才,謀略能力弱一些。
      從微觀層面上來講,倆人結合時,會打得更順利,倆人分開時,就各有各的短板,倆人是合作與競爭的雙重關系,一定會存在各種矛盾與沖突,但沒有一個大佬能撫平他們的矛盾,有不可控的變量存在。
      從宏觀層面上來講,太平天國是一個上限不高的軍事政權,倆人遲早分開,這個政權缺點太多,完蛋就這幾年的事,倆人再努力,也只能算垂死掙扎。
      天京事變是這個政權的轉折點,但不思進取的政治生態(tài)、自我滿足與相互侵害的內(nèi)部結構,才是一切矛盾爆發(fā)的原點。
      任何事物都分內(nèi)部矛盾與外部矛盾,包括后世的毛澤東與蔣介石爭雄之時,同樣面臨復雜的內(nèi)部矛盾與外部矛盾,常常被這兩種矛盾搞得十分痛苦。
      任何一家公司、任何一個組織,都是有這兩大矛盾長期存在的。
      最后的勝利者,就是懂得撫平內(nèi)部矛盾、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最后化解外部矛盾的毛澤東。
      而蔣介石,從來沒有解決過內(nèi)部矛盾,派系之間山頭林立,擁有巨大優(yōu)勢卻不能擰成一股繩,最后終落得敗退臺灣。
      我反復說過,我們閱讀歷史,并不要死記硬背一些歷史時間和事件,而是要從中吸取經(jīng)驗和智慧,為我所用。
      但陳玉成和李秀成策馬巡視濃煙滾滾的江北大營之時,他們還不知道歷史的方向,他們只是在用自己跌宕起伏的一生,以及無數(shù)人的生命,來給我們閱讀歷史的人,提供充滿血淚的殘酷經(jīng)驗。
      我們要珍惜這來之不易的經(jīng)驗。
      當陳玉成和李秀成大破江北大營,趁機在揚州一帶亂砍亂殺之時,湘軍奉咸豐的命令,擦干凈刀鋒上江西太平軍的殘血,開始進入安徽。
      進入安徽的太平軍分三路,一路李續(xù)賓部、一路鮑超部、一路八旗多隆阿部。
      其中李續(xù)賓本人是名將中的名將,其部隊是主力中的主力。
      咸豐此時急躁的老毛病又犯了,他十分害怕太平軍開始新的北伐,十天內(nèi)給李續(xù)賓連下了七道命令,讓他想辦法奪回廬州。
      大家應該看出來了,其實咸豐這個董事長水平也不高,也愛瞎指揮玩遠程微操,比對面的洪秀全只好那么一丟丟,主要他身邊精英謀臣多一些,也能忍曾國藩,洪秀全肯定是不能忍的。
      但這兩個董事長整體上都不是高手,李續(xù)賓和石達開被這倆貨折騰得死去活來。
      922日,清軍攻陷太湖,多隆阿與鮑超進逼安慶,李續(xù)賓奉咸豐命向廬州進發(fā),他的目標是三河鎮(zhèn),以圖先割斷安慶和廬州之間的通道。
      李續(xù)賓手下有將士八千,其中六千人是最精銳的湘軍老兵,但他們要狂奔幾百里地,連破太平軍各城,才能到達三河鎮(zhèn)。
      時間緊,任務重,李續(xù)賓咬著牙也要打下去。
      湘軍精銳們打得很好,一個月時間,他們923號奪潛山、1013日陷桐城、1024日克舒城,離三河鎮(zhèn)越來越近。
      圖片
      太平軍三河鎮(zhèn)守將吳定規(guī),發(fā)覺李續(xù)賓殺氣騰騰朝自己沖過來,一天五次告急文書遞到陳玉成處,陳玉成急忙放棄進攻江南大營(和春、張國梁、馮子材三人長舒了一口氣),率軍趕向三河鎮(zhèn),并給洪秀全發(fā)緊急匯報,要求李秀成的殿后軍一同前往,洪秀全同意了。
      1858113日,初冬,李續(xù)賓率部眾六千人,孤軍深入到舒城以東25公里的三河鎮(zhèn),陳玉成也即將趕到戰(zhàn)場。
      兩位當世最強的名將,就要開始面對面的決戰(zhàn)。
      這是一次不公平的戰(zhàn)斗,李續(xù)賓所處的形勢,要惡劣得多得多。
      李續(xù)賓率部遠來,攻下一座城池就要放下部分兵馬防守,人員從八千多人,陸續(xù)減員到六千人。
      而三河鎮(zhèn)位于巢湖邊上,處于平原三條河流的交錯地帶,1856年陳玉成就令守將唐成春,在河道最狹窄、圩埂最寬闊的地方建了一座大磚城,唐成春為人謹慎,又在小南河南北兩岸的圩埂上,多建了9座磚壘做外圍保護,防守工作做得相當出色。
      當李續(xù)賓帶著六千人馬到達此地時,此時的守將換成了吳定規(guī),他手下共有一萬多人。
      如果是平地對攻,李續(xù)賓手下精兵,花兩三個小時就能干掉吳定規(guī),但現(xiàn)在他面對的是一次攻城戰(zhàn),還是好幾座堅城。
      他的隊伍已經(jīng)深入安徽腹地800里,遠師疲憊,他不是不知道。
      絕大部分的歷史資料,都認為李續(xù)賓此時太驕傲,說他“志驕意滿”,胡林翼寫信警告過他不要孤軍深入,說他不聽,陶醉在“進兵三十二日,深四五百里,寇城壘望風潰破”的戰(zhàn)績中。
      但我并沒有閱讀到李續(xù)賓自己的任何觀點,歷史資料都是旁人的點評。
      我認為李續(xù)賓是知道危險的,但他面臨的情況跟吳文镕一樣,董事長逼太急了。
      而且他只要再往前一步,再拿一場大勝仗,他很可能就是安徽省委書記了,他應該有搏一搏的想法。
      我不太認為他會驕傲自滿,就算有,在戰(zhàn)場上經(jīng)歷太多生死的人,通常也不敢拿全軍的生死開玩笑。
      說實在的,無論是湘軍還是太平軍名將,戰(zhàn)場生命周期都不太長,個個都死得早,沒有人打出過長時間的不敗戰(zhàn)績,放在中國歷史上豎向比較,其實他們都不算強,在名將里,最厲害也就中下水平吧。
      李續(xù)賓人生巔峰期,從湖北武昌到江西九江,再到安徽三河鎮(zhèn),這點戰(zhàn)績放在中國歷史里頭,是拿不出手的,但他此時居然算是湘軍第一名將,我不覺得他會認為自己天下無敵。
      職場壓迫和求勝心理,可能才是讓他做出錯誤判斷的關鍵。
      117日,湘軍分三路進攻外圍九座太平軍營壘,太平軍憑借工事,用火銃、火炮回擊,戰(zhàn)事慘烈,但湘軍表現(xiàn)出色,以一千的傷亡,殲滅太平軍七千多人,一天時間拿下外圍全部營壘。
      吳定規(guī)情知打不過,率部眾全部退入三河主城,帶著剩下的四千人馬,靠著堅城龜縮不出,暫時擋住了湘軍攻勢。
      湘軍打得很棒,但他們孤軍深入,打一個少一個,而太平軍的援軍將源源不斷趕到。
      118日,陳玉成率軍狂奔到三河鎮(zhèn)附近,身為一個戰(zhàn)場老司機,他很快判斷李續(xù)賓必死無疑,為了不出差錯,他先拿下白石山和金牛鎮(zhèn),吳如孝和張樂行負責斷了李續(xù)賓的退路,將李續(xù)賓全軍包圍了起來。
      1114日,李秀成也率軍趕到,他還是負責打輔助,進駐白石山,擋住李續(xù)賓東面去路。
      陳玉成加李秀成的部隊共十萬人,而李續(xù)賓此時的湘軍,還剩五千人。
      安徽初冬的寒風之中,李續(xù)賓站在磚壘高處眺望,眼前太平軍聯(lián)營十里,旌旗招展,已將自己圍了個水泄不通。
      此時已不可能突圍出去了,現(xiàn)在該怎么辦?
      李續(xù)賓于1115日凌晨,下令猛將金國琛帶隊沖鋒,向陳玉成所在的金牛鎮(zhèn)大營沖鋒。
      五千人對十萬人,他居然還下令沖鋒?還沖向敵軍主將?
      李續(xù)賓是絕望之中,最后不得已的嘗試,企圖對陳玉成本部做最后一擊,以圖打亂太平軍。
      陳玉成是見慣大場面的人,這種掙扎對他是沒有用的。
      他只是很冷靜地用太平軍擅長的誘敵深入戰(zhàn)術,一邊派少量部隊誘敵,一邊兩翼包抄,將湘軍引誘到煙墩崗的荒草平原時,恰巧大霧彌漫,太平軍包抄部隊齊出,最精銳的廣西老兵圍住這幾千人,李秀成的部隊也隨后趕到。
      湘軍拼死抵抗,戰(zhàn)斗從早晨打到黃昏,但在絕對的實力差距面前毫無意義,幾千人陸續(xù)戰(zhàn)死在平原上。
      李續(xù)賓得知金國琛大敗,率部前去接應,很快被打回營壘。
      周邊所有的清軍都被陳玉成嚇破了膽,沒有任何隊伍前來救援,李續(xù)賓已陷入絕境當中。
      李續(xù)賓望著殘營里最后剩下的六百名老湘軍,知道大家是回不了湖南了,他只是很平靜地對大家說:這回是肯定逃不掉了,我們打了十年仗,前后大小數(shù)百戰(zhàn),出隊時就沒想過要生還,今天已必死無疑,不愿跟著我的就先走吧。
      老湘軍們齊聲答道:愿隨公死!
      李續(xù)賓眼含熱淚,帶領何忠駿、曾國藩的弟弟曾國華,以及這最后六百人,于黃昏之中打開營門,縱馬殺向黑壓壓的太平軍。
      六百人全部被殺,無一生還。
      18647月,曾國藩在南京城審問李秀成時,談及這一段往事,李秀成用較為輕快的供詞,有條不紊地記錄著李續(xù)賓全軍覆沒的過程。
      此時離李續(xù)賓戰(zhàn)死,已過去六年時間。
      曾國藩平靜地閱讀這段供詞,沒有說話。
      但六年前,胡林翼當?shù)美罾m(xù)賓死訊,“大慟仆地,嘔血不能起”,曾國藩也是“中夜以思,淚如雨下”,就連那個置李續(xù)賓于死地的咸豐,也痛哭流涕“惜我良將,不克令終”。
      三河鎮(zhèn)一戰(zhàn),湘軍精銳六千全部陣亡,陳玉成繳獲的紅頂子藍頂子官帽,就裝了滿滿八個籮筐。
      此后,陳玉成和李秀成分別進軍,重奪安徽各城,逼退鮑超和多隆阿。
      眼看行將死亡的太平天國,以此戰(zhàn)役為標志,突然又活過來了。

        本站是提供個人知識管理的網(wǎng)絡存儲空間,所有內(nèi)容均由用戶發(fā)布,不代表本站觀點。請注意甄別內(nèi)容中的聯(lián)系方式、誘導購買等信息,謹防詐騙。如發(fā)現(xiàn)有害或侵權內(nèi)容,請點擊一鍵舉報。
        轉藏 分享 獻花(0

        0條評論

        發(fā)表

        請遵守用戶 評論公約

        類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