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鎮(zhèn)變亂,北魏由盛轉衰的第一張多米諾骨牌
首先,這件事就是六鎮(zhèn)起義。北魏(386年—534年)作為南北朝時期 北朝的第一王朝,自建立之始起,就相繼擊敗庫莫奚、高車、柔然及后燕等政權,而后又通過覆滅大夏、北燕、北涼,統(tǒng)一了北方,與南方的劉宋(后為南齊)政權并立,形成了南北朝對峙的格局。由于北魏是鮮卑拓跋氏建立,所以鮮卑這個是繼匈奴之后又一個在北方崛起的強大民族,也成了中國歷史上第一個統(tǒng)一北方的少數民族。
公元493年,北魏還發(fā)生了一件影響深遠的事:遷都洛陽,就如同100年前,北魏的太祖道武帝拓跋珪做出的將國號定為“魏”,并將國都從盛樂城(今內蒙古和林格爾縣)遷至平城(今山西大同)一樣,北魏孝文帝遷都洛陽也是其漢化改革的重要一環(huán),借著遷都帶來的政治經濟中心的轉移,北魏加強了對黃河流域的統(tǒng)治,原本因戰(zhàn)亂而凋敝的中原地區(qū)再次煥發(fā)生機。
到孝文帝之孫孝明帝時期,北魏的全國人口戶數相比比西晉太康元年增加了一倍多,達到了五百多萬戶,約有3500萬人。自五胡亂華以來,北方人口劇減的趨勢被徹底逆轉,同時北魏的國力也達到極盛,疆域更是東起遼西,西至今新疆東部,南達秦嶺、淮南,北抵蒙古高原。
但北魏孝文帝改革在讓中原地區(qū)獲得大發(fā)展的同時,卻也為六鎮(zhèn)起義的爆發(fā)埋下了禍根。所謂六鎮(zhèn),就是指北魏前期在都城平城(大同)以北的邊境設置的六個軍鎮(zhèn),自西而東分別是沃野鎮(zhèn)、懷朔鎮(zhèn)、武川鎮(zhèn)、撫冥鎮(zhèn)、柔玄鎮(zhèn)和懷荒鎮(zhèn)。由于北魏前期,占據蒙古草原的柔然是其最主要的敵人,所以北魏將主要軍力都部署在了六鎮(zhèn)。
北方六鎮(zhèn)的每鎮(zhèn)都設置有鎮(zhèn)都大將,鎮(zhèn)將由鮮卑貴族中的優(yōu)秀軍事人才擔任,而戍防的士卒也多是拓跋鮮卑聯(lián)盟的族人和中原豪強地主的高門子弟??梢哉f這個六鎮(zhèn)是北魏國防的一道生命線,在北魏政權的軍事、政治體系中享有很高的地位,邊鎮(zhèn)大將多為國家顯貴,享有很高的待遇和特權。
太原東郊出土的北齊武安王徐顯秀墓里的壁畫,徐顯秀為漢族武將,徐夫人為鮮卑顯貴。
但隨著北魏一統(tǒng)北方,柔然政權也在北魏的打擊下也日益衰落,已無法對北魏造成致命威脅,同時由于北魏疆域擴大后,內部民族矛盾尖銳,孝文帝為了進一步消除民族界限,強勢推行漢化改革,不但禁胡語改漢姓尊孔子,而且頒行均田制和戶調制,變革官制和律令,進入洛陽的鮮卑貴族與漢家高門士族進一步結合,成為朝廷新貴。
于是在六鎮(zhèn)的軍事地位下降的同時,政治地位也開始變輕,六鎮(zhèn)的鎮(zhèn)將們無論立了多大戰(zhàn)功,總是被排斥在門閥新貴以外,不能踏入北魏高層決策舞臺。而且六鎮(zhèn)的鮮卑人不同于深受中原農耕文明影響的漢化鮮卑,他們仍保留著原來鮮卑人的語言、習俗,成為是孝文帝漢化改革的最大阻礙。
這種阻礙在孝文帝遷都洛陽,著重經營中原,擴張重心轉向南方后,對北魏朝局的影響日漸式微,六鎮(zhèn)從之前的天之驕子成為了改革后的棄兒,這種巨大的失衡,埋下了六鎮(zhèn)起義叛亂的禍根。特別是在孝文帝去世后,由于新都洛陽的建設和南征耗盡了國家財力,北魏已無力支付北方六鎮(zhèn)的巨大軍費開支,而北方六鎮(zhèn)又因自然條件無法實現(xiàn)自給自足。
于是在遷居中原的鮮卑貴族的奢靡腐敗中(高陽王元雍富兼山海,其住宅、園囿像皇宮一樣豪華,僮仆多達六千,妓女五百,一餐費數萬錢。他與河間王元琛斗富,奢侈豪華程度超過西晉的石崇、王愷斗富),北方六鎮(zhèn)的將士在貧困和升遷無望中,由出身沃野鎮(zhèn)的匈奴人破六韓拔陵喊出了反叛的第一聲,其余各鎮(zhèn)紛紛響應。
面對聲勢浩大的兵變,北魏只好反過來勾結原先設立六鎮(zhèn)所要防御的柔然人共同鎮(zhèn)壓,在兩面夾擊之下,北方六鎮(zhèn)兵士的起義失敗,六鎮(zhèn)20余萬被俘兵民被押送到冀州、定州、瀛州等地安置,至此六鎮(zhèn)遂告廢棄。但六鎮(zhèn)起義還是引發(fā)了多米諾骨牌效應,關隴、河北等地也相繼出現(xiàn)了起義事件,北魏國力由盛轉衰,政權開始搖搖欲墜。
爾朱榮勤王,北魏皇室由實權變?yōu)榭艿尿}操作
公元530年4月萬俟丑奴兵敗被擒后,六鎮(zhèn)變亂暫時告一段落,但此期間,北魏皇室的一個騷操作卻直接斷送了王朝的命運,那是一個與東漢末年何進大將軍密詔董卓進京誅十常侍,結果導致董卓獨斷朝綱一樣的橋段。當時北魏孝明帝年幼,由年輕的胡靈太后聽政當家,隨著孝明帝長大,欲奪權親政。
胡太后一方面“親覽萬機,手筆斷決”,具有較強的決斷國事能力,同時武藝高強,精于箭術,算是能文能武的女中豪杰,但另一方面胡太后也精于權謀,最是心狠手辣,為了權利謀殺孝明帝親信后,孝明帝便密詔駐軍晉陽的契胡軍閥爾朱榮進兵洛陽助自己奪權,胡太后得知后在兩位情夫的攛掇下鴆殺孝明帝,結果爾朱榮攻入洛陽擁立孝莊帝(元子攸),并誘殺胡太后及朝臣百官兩千多人,史稱“河陰之禍”。
自此北魏朝政被爾朱榮所把持,元氏皇室淪為傀儡,隨著雙方矛盾不斷激化,爾朱榮被走投無路的孝莊帝元子攸設計誅殺,但隨后孝莊帝也被爾朱榮的堂侄爾朱兆所殺,北魏政局再次陷入動亂。趁著亂局,爾朱榮的部下,出身于北方六鎮(zhèn)之一的懷朔鎮(zhèn)的高歡不斷擴張自己的勢力,他也借著勤王的名義起兵推翻了爾朱氏集團,擁立孝武帝元修,成為北魏的實際控制者。
同爾朱榮的想法一樣,懾于洛陽為北魏拓跋宗室的所在地,高歡也將晉陽作為自己的老巢。他在晉陽建立大丞相府以遙控北魏朝廷。但是北魏孝武帝不甘作高歡傀儡,在攻打高歡失敗后,棄國出逃,投奔關中大行臺宇文泰。高歡隨即另立元善見為帝,遷都鄴城(河北臨漳與河南安陽交界),史稱東魏。公元550年高歡次子高洋逼迫元善見禪讓皇位,北齊遂取代東魏。
而進入關中的孝武帝,由于與三個堂姐妹公然姘居亂倫,被宇文泰認為傷風敗俗,之后二者關系惡化,孝武帝被出身北方六鎮(zhèn)之一的武川鎮(zhèn)的宇文泰所毒弒,另立元寶炬為帝,宇文泰去世后次年,宇文護迫使西魏恭帝禪讓于宇文覺,北周取代西魏。北方地區(qū)由東魏與西魏對立轉為北周與北齊對峙。而以武川軍事貴族為核心的關隴集團,也開始了縱橫中國近200年的歷史。
所以縱觀北魏從巔峰隕落的過程,北方六鎮(zhèn)變亂可以說是推倒了北魏滅亡的第一張多米諾骨牌,而爾朱榮兵發(fā)洛陽勤王則是北魏皇室淪為傀儡的開端。那么如果你穿越到北魏,拿到孝明帝那副爛牌,能夠逆轉北魏王朝命運嗎?
上期回顧:從魏晉南北朝到隋唐的軍制變革,府兵制下的王朝為何武力值都拉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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