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老人

作者：何笛

由寧國去廣德，經(jīng)過楊灘鎮(zhèn)，我們拐進一條鄉(xiāng)村路，想找個陰涼的地方吃中飯。

沿途是成片的綠色植物，卻不見有可遮陽乘涼的樹木，更幾無人家。五六千米后，路的盡頭是一座小山，密密的竹林，一條山間小溪潺潺地流著，是個合適的地方。路邊只有一幢農(nóng)家的民舍，三開間的平房，門敞開著。

下車，入竹林，吃完帶來的干糧，休息過了，把垃圾扔到路邊的垃圾桶，準備繼續(xù)接下來的行程，還感慨，現(xiàn)在的垃圾分類工作真是做得到位，這樣的地方，也設置了分類的垃圾桶。

許是我們的活動影響到了人家，從屋內(nèi)走出一位老人，面帶笑容，熱情地招呼著我們到他的屋子里休息下，乘乘涼再走，一再強調(diào)著屋里開著電風扇呢。

不忍心拂了老人的一番好意，我們隨著老人走進他的家。

一臺落地扇呼呼地搖著頭，屋內(nèi)的陳設極簡單，看得出都有了些年頭了，房子卻是吊了頂?shù)模@得很高爽。

和大多數(shù)老人一樣，一落座，老人就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起來，如果不打斷話頭，是可以講到天昏地黑甚至天荒地老的。而老人們最喜歡講的，便是家族的歷史和家庭的故事，那些曾經(jīng)的苦難與榮光，經(jīng)過歲月的沉淀以后，在回憶里通過篩子的選擇，便有了傳奇般的曲折和引人入勝，有時還閃爍出哲學智慧式的靈光。

老人講著的時候，坐在對面的夫人則是微笑著全神貫注地傾聽著的，偶爾也會插話來補充或是圓場，看來他們已經(jīng)習慣了或者享受這樣的相處方式。在只有他們獨此一家，且平時少有人來的一座小山腳下，這樣的生存環(huán)境，幾十年的磨合，讓他們相濡以沫，抱團取暖，相互陪伴。

最讓老人興奮和激動的，倒不是幾個子女的成才成家，他們在外打拼，有時幾年都不一定能回一次家。不想孩子是假的，但是，你們看，老人站起來拍著身體，別看我七十多了，還能再干上個十年沒問題，而且他們有養(yǎng)老保險和醫(yī)療保險，還有村集體每年的分紅。不給子女添麻煩，那才是我們最大的幸福，是黨和政府讓我們有了幸福的晚年。

說著的時候，老人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光。

告別時，老人一再邀請我們下次再去，一路揮手并目送著我們的車駛出視線。

2024-09-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