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絡表情包的著作權認定及保護

朝九晚九 2025-0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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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通過對表情包的可版權性進行分析，嘗試厘清表情包是否構成作品的基本原則，并探析表情包在著作權上的主要保護路徑?！?/section>

網絡表情包，一般指的是人們在網絡交往中，通過圖片、文字等素材組合成具有動態(tài)或靜態(tài)效果的交流載體。表情包是創(chuàng)作者思想創(chuàng)意的一種特殊呈現(xiàn)方式，在符合特定條件的情況下可以構成著作權意義上的作品，受到著作權法的保護，擅自使用可能構成侵權。筆者通過對表情包的可版權性進行分析，嘗試厘清表情包是否構成作品的基本原則，并探析表情包在著作權上的主要保護路徑。

一

網絡表情包的可版權性

著作權法保護的對象是作品。根據《著作權法實施條例》第二條的規(guī)定，著作權法意義上的作品是指文學、藝術、科學領域內具有獨創(chuàng)性并能以一定形式表現(xiàn)的智力成果。一般而言，著作權意義上的作品，應當符合可復制性和獨創(chuàng)性的要求?？蓮椭菩允侵缸髌房梢酝ㄟ^其他形式復制，而且不論采用何種復制方法，都不會改變作品的內容，這要求作品屬于可以被客觀感知的表達，而非單純的主觀思想創(chuàng)意。獨創(chuàng)性首先要求作者獨立思考并創(chuàng)作作品，而不能基于現(xiàn)有作品進行復制、抄襲或篡改，也就是“獨”之含義，同時要求該作品和其他的作品存在差異性，能夠體現(xiàn)作者的智力判斷和選擇，這也是“創(chuàng)”之含義。表情包表現(xiàn)的圖案如果在線條、輪廓、排列及整體形象等方面進行藝術化處理，體現(xiàn)出作者的獨創(chuàng)性，且能夠被復制，則屬于著作權法所保護的美術作品。由于表情包類型不同，其體現(xiàn)的獨創(chuàng)性也存在差異，故對于具體的表情包是否構成著作權意義上的作品，應結合表情包的不同類型，分別加以分析。

表情包一般分為原創(chuàng)型表情包和原圖型表情包。原創(chuàng)型表情包一般以某一具體、獨立的形象為核心，并結合其他元素形成獨立作品。該類表情包直接來源于作者的靈感，是作者根據自己的愛好、想象及表達欲望所創(chuàng)作出的作品，和其他的作品存在較大的差異，如“兔斯基”“長草顏團子”等系列表情包。該類表情包能夠體現(xiàn)出作者自身的審美和表達，具有較強的獨創(chuàng)性，屬于著作權法上的作品。原圖型表情包則是指不進行創(chuàng)意化的處理加工，利用截取的圖像直接或間接組合形成的表情包，該類表情包直接由影視、攝影、美術作品的某個片段形成靜態(tài)或者動態(tài)的圖像，一般不再重新構思解構，也沒有顯著的創(chuàng)造變化，即使存在加工改進，也只是一般的裁剪、拉伸等，僅是基于其他作品的簡單復制轉化，并不包含作者的獨有思想，不具有獨創(chuàng)性，因此不構成著作權意義上的作品。

二

網絡表情包的著作權保護

表情包以網絡傳播為主，商業(yè)性的使用也多在網絡環(huán)境下發(fā)生，尤其多發(fā)于網絡平臺的轉載使用等情形。在網絡平臺中擅自傳播使用表情包，往往會構成對于該表情包作品信息網絡傳播權的侵犯。

信息網絡傳播權是“以有線或無線方式向公眾提供，使公眾可以在其選定的時間和地點獲得作品的權利”。根據著作權法對信息網絡傳播權的定義，受該權利控制的行為是交互式網絡傳播行為，應當具備以下條件：首先，該行為應當是通過信息網絡向不特定公眾提供作品，也就是作品的傳播介質為網絡，且可以被公眾所獲得。其次，該行為應當是“交互式傳播”行為?！敖换ナ絺鞑ァ笔侵覆⒎怯蓚鞑フ咧付ㄏ嚓P受眾獲得作品的時間和地點，而是能夠“使公眾可以在其選定的時間和地點自由獲得作品”的傳播行為。如果傳播行為并未采用“交互式”手段，即使是通過網絡向公眾傳播作品，也不在信息網絡傳播權的規(guī)制范疇之內。

微信公眾號等網絡平臺通過互聯(lián)網向不特定公眾提供作品，平臺提供的內容可以由公眾在其選定的任何時間、地點獲取。因此，通過該類網絡平臺傳播表情包的行為屬于信息網絡傳播權規(guī)制的范疇。如果行為人未經著作權人許可，也不具備法律規(guī)定的抗辯事由，其通過網絡平臺傳播表情包的行為構成侵犯作品信息網絡傳播權。至于網絡平臺本身，如其已經采取了合理的監(jiān)管模式，在收到通知后及時刪除侵權的表情包，則一般不認為構成侵權；如網絡平臺未盡到合理的監(jiān)管義務，在發(fā)現(xiàn)侵權后未及時采取有效的解決措施，則構成間接侵權，亦應對權利人承擔侵權責任。

三

網絡表情包的合理使用

一般情況下，未經權利人許可在網絡平臺上傳播、使用表情包，即構成著作權侵權，需要承擔停止侵權、賠償損失等法律責任。但為了提升社會福祉、促進文化發(fā)展交流、平衡著作權人的個人利益和社會發(fā)展需求，著作權法第二十四條規(guī)定了13種合理使用情形，作為對著作權的限制。根據該條，在“合理使用”的情況下，可以不經著作權人許可，不向其支付報酬，但應當指明作者姓名或者名稱、作品名稱，并且不得影響該作品的正常使用，也不得不合理地損害著作權人的合法權益。

著作權法關于合理使用的規(guī)定較多，對于著作權人和新媒體運營者來說，可以通過“四要素分析法”來判斷是否構成合理使用：首先，判斷使用作品的目的和性質，使用目的應符合法律的規(guī)定且具備合理性，通常要排除單純商業(yè)目的的使用。其次，審視被使用作品的性質，一般要求被使用的作品應是已公開發(fā)表的作品，不能是作者尚未公開或作者明確不希望公開的作品。第三，判斷引用部分的數量與質量，一般要求使用部分占原作品的比例處于適量且合理的范圍內，符合比例原則的要求。第四，審視對被使用作品的潛在市場與價值是否存在影響，如產生不利影響的，則不再屬于合理使用的范疇。通過網絡平臺向不特定公眾傳播表情包，出于商業(yè)目的的，則不構成合理使用；出于公益、學習等目的的，比如評論某一表情包或將表情包作為某一社會現(xiàn)象進行介紹等，則應在使用該表情包時，盡量控制在合理范圍內，且避免對該表情包的潛在價值造成影響，只有這樣，才符合合理使用的認定標準，不再構成侵權。

（原標題：網絡表情包的著作權認定及保護）

來源：人民法院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