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簡介：

   李景寬，肇東人，黑龍江省藝術研究院國家一級編劇。

解讀小小說《人生幾何》

--————————--

  【黑龍江】李景寬

作家高春陽的小小說《人生幾何》，2024年獲全國小小說“雙榜”的佳作。它的故事發(fā)生在高中課堂上，貫穿兩條情節(jié)線：一是教幾何課的陸老師在小黑板上畫弧，二是“我”和同桌梁宇在課堂上畫圍棋玩。

開篇高中新學期開課，陸老師就定下一條鐵律：這塊小黑板今后誰也不許擦。“我”和同桌梁宇坐在最后一排，人手一支鉛筆，在紙上畫圍棋玩，誰吃棋，就用橡皮擦?！拔摇笔橇河畹膸煾?，起初讓他四子，后來讓他兩子，再后來讓他一子，現(xiàn)在不用讓他了，有時“我”會輸。

開課之前，怪老頭拿粉筆在小黑板上畫了四分之一圓弧，然后不畫了，開始上課。同學們很驚奇，四分之一圓弧，像月不算月，像弓不算弓。這造成一個懸念：到底表達什么意思？

這也引起“我”和梁宇的好奇，開始聽課。怪老頭講抽象的幾何課，像講樂子，生動極了。

第二次上課前，陸老師在小黑板上接著上次那個弧，畫個半圓，停下，也不解釋，上課。那個半圓像彎彎的弓，“我”用這弓射梁宇，因為“我”讓梁宇搞得很上火，跟他下棋輸多勝少。至此，這兩條情節(jié)線都有了發(fā)展。

第三次上課前，陸老師依舊先描繪他的藍圖，當四分之三圓弧畫出時，大家都明白了，這怪老頭是要畫個圓?？墒?，一次畫完就得了唄，為啥還分四次？大家更加不解，這個懸念更加吸引人。

第四次上課前，陸老師畫最后一筆，把整個弧連在一起變成了圓，大家掌聲雷動，因為太圓了，這個圓直徑六十厘米左右。有個同學好信兒，拿起講臺上一支大圓規(guī)，用圓規(guī)走了一圈，結(jié)果嚴絲合縫。對陸老師四次畫成圓，都很佩服，但這個圓說明什么？仍然懸念未解。

怪老頭不再繃著臉了，上了四堂課頭一次笑。有同學問，這圓有啥用？陸老師不理人，擺手，上課。這個懸念到現(xiàn)在一直沒揭開。

課后，同學們圍著小黑板議論紛紛。“我”沒心情?，F(xiàn)在“我”跟梁宇下一盤輸一盤，“我”要瘋了。“我”荒廢了學業(yè)，學習成績下降，而梁宇眼看進學年前十名?！拔摇币钟袅?。

至此，兩條情節(jié)線還沒有重合，畫圓的目的還沒解開。

第五次上課前，對陸老師的描寫十分精彩：“陸老師今天意氣風發(fā)。只見他揚眉拔劍，氣勢如虹，粉筆所至，破浪乘風。只十幾秒鐘，一輪滿月，掛在當空。整個過程行云流水，一氣呵成。再看那大盤，皓月千里，如詩如夢?！?/span>

在大黑板上，陸老師只用15秒鐘畫個圓，簡直像是用圓規(guī)畫的，太圓了。他說，我練了五年，然后一邊教課一邊畫，又25年，到了今天已經(jīng)整整30年了。他說了一句：只要花時間，誰都可以練成這樣。全班聽呆了。他又說：我一個老頭兒，為了畫好一個圓，可以努力30年。你們憑什么不努力？雖然說我用了30年時間只做了一件事，但是，這件事上，沒人超越我！你們誰敢說，30年也畫不出這么圓，你就不配做我的學生。

陸老師接著問：如果讓你四次畫出個圓，你怎么做？

梁宇舉手，他說：只有一個字，心。心是圓心，心是半徑，心是周長，不管間隔多久，只要人心定在圓心，半徑永遠是一樣的！

同學們嘩嘩鼓掌。

打那以后，下圍棋，“我”不在乎輸贏了，我安心做個凡人。

至此，兩條情節(jié)線重合了。接著，作者接著寫道：
    “如果有人挑戰(zhàn)，我就說，我是梁宇師父。

那個人就轉(zhuǎn)身跑了——梁宇學習成績?nèi)５谝弧?/span>

后來有人問我，你的圍棋師父是誰呀？

我說，是陸老師。

對方奇怪，陸老師不會下圍棋。

我說，就是陸老師。”

至此，這篇小小說結(jié)束了。

為什么“我”說圍棋師父是陸老師呢？因為陸老師教“我”懂得了勵志。梁宇學習成績?nèi)５谝?，雖然沒有明說，也是勵志的結(jié)果?！拔摇睕]有說后來自己學習成績?nèi)绾危隙ù笥刑嵘?/span>

正如當代作家、評論家、小小說文體倡導者楊曉敏所說：這篇小小說，陸老師和少年學子“共同探討了關于成長、堅守和自我超越的定力及專注的力量”。

兩條情節(jié)線，都取自于課堂學習生活，但十分抗咀嚼，這其中有人生哲思，生命的意義與自我價值的尋找，小情節(jié)卻反映了人生大主題。

陸老師的形象塑造得非常成功。他對兩個同學在課堂上玩圍棋不進行正面批評，而善于引導，以己度人。能將干干巴巴的幾何課把學生逗樂，聽者笑了他卻不笑，繃著臉，偶爾也笑，那是開心時刻，莫非是15秒畫個別人無法超越的圓。好瞪眼睛，梁宇對四次畫成圓“你怎么做”回答對了，他先瞪眼睛，瞪著瞪著，瞪出一臉淚水，多么形象感人！他用畫圓講出勵志道理，充滿哲理，可謂是擅長啟發(fā)學子，身教勝于言教，把師生關系處理得靈活互動。這樣，“怪老頭兒”形象立體可感。

2025年3月7日-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