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標題：清朝宗室王公選講15-從歷史學與生物學交叉分析，為何大量清朝皇族人員因天花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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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歷史的偉大意義在于，從歷史事件的表象，去分析其背后的邏輯。比如，今天咱們要聊的一件事-天花。

誠然，如今的人類社會已經(jīng)徹底戰(zhàn)勝了天花病毒，殊不知，就在幾百年前，滿清貴族們在白山黑水之間企圖染指中原大地的時候，他們都還在為預防天花絞盡腦汁。更而甚之，慈禧老太太的親兒子同治皇帝就是因為天花而亡，當然，民間傳其感染花柳去世。

牛痘-戰(zhàn)勝天花的科學方法

那么問題來了，為什么清朝皇族中有大量人員因天花而死？并且，這一現(xiàn)象綿延了幾百年，直到牛痘出現(xiàn)后，這種現(xiàn)象為何依然司空見慣？今天，就讓咱們用簡短的十分鐘，從歷史學與生物學搭配的角度，淺析此間的背后邏輯。

·一大堆

首先，根據(jù)可靠史料的結果分析，滿清統(tǒng)治者中便有兩位皇帝死于天花。一位是順治，一位是同治。

當然，二人同因天花而亡的理由，顯然不會源自二人年號中都有的“治”字，但是二人還存在一個共同點。順治去世之時，不足23周歲；同治去世之時，不足19周歲。兩人都在應該有著強健體魄的年齡段離世，彰顯彼時天花對于這群人的恐懼意味。

順治因天花而去世，所以，其臨終前因是否出痘作為判斷依據(jù)，倉促選定繼承人也就是后來的康熙。而同治的遭遇便更加離奇了，御醫(yī)脈案明確記載其癥狀為“痘癰腫痛”，究其原因是清廷仍沿用傳統(tǒng)人痘法而非更先進的牛痘術，導致昨日重現(xiàn)，稍后咱們有詳述。

除了兩位“治”字輩兒的皇帝外，皇子與公主中，也有大量死于天花的記載。順治子女，總計8子6女，其中4位皇子與5位皇女均未活過8歲，超半數(shù)死于天花。而天花受益者康熙的子女數(shù)量就更多了，35位皇子中15人早夭，25位公主中13人夭折，天花顯然為頭號殺手。

清朝同治年間的物品

直到乾隆時期，清廷依然采用人痘的方式進行治療，著名的乾隆九公主，其在種痘后出現(xiàn)嚴重并發(fā)癥，史料記載其右項浮腫與耳前浮腫，歷時40天才康復，很明顯彼時現(xiàn)代醫(yī)學的荒地，即便是黑山白山遁隱出來的滿清皇族，也無法逃離天花的詛咒。

除此以外，宗室貴族中因天花去世的，也大有人在，最著名的便是屠夫多鐸。努爾哈赤第十五子多鐸，于35周歲又27天之時，死于當年京城的天花疫情。這里流傳一個傳說，相互憎恨的多鐸與皇太極長子豪格之間的一個哭笑不得的論斷。豪格理論上是多鐸的侄子，但是歲數(shù)卻比多鐸還年長5歲。豪格曾言：“出痘者入關等同送死！”多鐸幼年一直未出痘，所以，此番也是豪格在對于多鐸的高級黑。最終，多鐸也在三十多歲的高齡死于天花，在當時也實屬罕見。

另外，多鐸的二哥，禮親王代善子嗣眾多，其子3人因天花夭折，葬禮時無人敢送葬，由此可見，彼時滿清對于天花的極端恐懼。

·醫(yī)學邏輯

滿清皇族恐懼天花的醫(yī)學邏輯何在呢？其實，這也與其單一群體一直在關外生活并未與關內(nèi)形成長此以往的群體免疫相關。滿清皇族原居東北寒地，極少接觸天花病毒，缺乏群體免疫基礎。入關后突遇京城等高發(fā)區(qū)，感染死亡率高達30%-60%，遠高于已形成部分群體免疫的中原原住民。

所以，咱們進一步從生物學上進行分析，其基因層面未經(jīng)歷自然篩選，類似美洲印第安人在歐洲天花傳入時90%人口滅絕的悲劇。

既然如此，應該怎么做呢？是不是應該毫不動搖地相信醫(yī)學？但是，滿清皇族不但不選擇相信，甚至，對于其嗤之以鼻。康熙朝推廣過種人痘，但根據(jù)史料分析，種痘成功率僅約85%。操作時需用患者痘痂植入鼻中，可能引發(fā)重癥甚至死亡。要么用這種人痘的方式鋌而走險，要么選擇硬扛。

可以不加解釋地講，在康熙、雍正、乾隆這百余年的時間里，冒險與硬扛就是這群人唯一能夠選擇的方法。根據(jù)學者邱禧《引痘略》中的記述，公元1805年，牛痘術已傳入中國，但清廷御醫(yī)固守傳統(tǒng)，同治帝時期仍用人痘術，錯失技術升級機會。并且，同治也是因為企圖使用人痘治療引發(fā)重癥而死。

·社會啟示

歷史的偉大意義在于，從已經(jīng)發(fā)生過的歷史事件中總結其對于社會發(fā)展的啟示。那么，從滿清皇族的天花詛咒，分析當時滿清治下社會深層邏輯，似乎是一個不錯的渠道。

滿清統(tǒng)治期間，一直在經(jīng)歷著合法性危機，這也是其“防漢勝過防列強”的根本原因。滿清甚至一度認為，彼時形成基本群體免疫的漢族民間對于天花的反應去其滿清皇族截然相反，這肯定是漢人對于其施加的詛咒。當然，咱們從科學的角度可以對這種想法一笑了之，但顯然這是當時社會上下的主要基調(diào)。

滿清皇子大量夭折曾經(jīng)直接威脅過皇權傳承。順治選擇康熙僅因其“出過天花可免疫”，而非才能或嫡長子繼承制，首先康熙不是嫡長子，再者在庶出的兒子中，康熙也有個二哥名叫福全。彼時，福全尚未出痘，所以最終康熙勝出。由此，可凸顯天花對滿清繼承制度的顛覆。

更有甚者，滿清為防天花，親自建立了“圍班制度”，這制度可謂是對“隔離”二字的最初演繹。該制度要求，未出痘的蒙古王公只能在秋季于承德覲見，避免春季天花高發(fā)期進京。讓人無法預料的是，體現(xiàn)統(tǒng)治存在感的活動被迫遷就于天花，這實屬世上罕見。

與此同時，咱們似乎還能看出其隔離政策的矛盾性。順治在南苑建避痘所，康熙幼年被隔離于福佑寺，但隔離并不徹底，康熙于2歲時仍感染。所以，既要又要的展現(xiàn)，在清初入侵中原之時，顯得尤為矛盾。

后來，清廷又規(guī)定天花患者，必須遷至京城40里外隔離，隱瞞疫情者處死。但執(zhí)行中引發(fā)民怨，且無法阻斷城內(nèi)傳播。

當然，醫(yī)學能夠治療疾病，卻很難治療人心。前文提及過，滿清皇族視天花為“關內(nèi)詛咒”，入關作戰(zhàn)需挑選已出痘者。后來，牛痘術發(fā)明后被引進到華夏大地，卻被彼時的傳統(tǒng)醫(yī)學包裝為“引胎毒”，雖促進推廣卻扭曲科學原理，阻礙技術迭代。所以，同治利用人痘治療而死，這在19世紀后期，放眼世界都是一個難以想象的新聞片段。

·歷史教訓

天花對滿清皇族的屠戮，本質(zhì)是其封閉意識下面對生物威脅時的系統(tǒng)脆弱性的體現(xiàn)。

從生物層面，這群人缺乏免疫基礎的群體突遇高毒病原，自然篩選慘烈。

從方法層面，其采用的隔離措施僅延緩卻未阻斷傳播，繼承制度被迫妥協(xié)于天花現(xiàn)實。

從技術層面，其拒絕牛痘革新暴露保守心態(tài)，客觀上決定了同治的生死。

直至20世紀全球推廣牛痘，人類才通過幾乎是全人類的群體免疫終結天花。所以，從歷史中能夠看到的教訓，可以理解為：在微生物面前，任何權力的鎧甲都薄如蟬翼，唯開放接納科學方能筑牢生存之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