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國軍的黃埔一期將領中,陜西籍里面,最受蔣介石重用的是關麟征、杜聿明。 按理說,既是一期同學,又是陜西老鄉(xiāng),兩人還都共過事,關系應該不錯,可耐人尋味的是,關麟征和杜聿明的不對付,在國軍將領中屬于半公開的秘密。這其中,有著復雜的原因。 關麟征和杜聿明性格不同,軍事生涯的發(fā)展軌跡也不同![]() 關麟征 1924 年,19歲的關麟征與20歲杜聿明,懷著對軍事生涯的憧憬,踏入黃埔軍校的大門。 彼時,出身陜西戶縣(今西安鄠邑區(qū))農(nóng)戶家庭的關麟征,性格中帶著與生俱來的直爽與火爆,在校期間便極為活躍,常常憑借自己的勇猛與果敢,在各項訓練和活動中嶄露頭角,很快便收獲了 “關猛” 的稱號。 相比之下,來自陜北米脂縣知識分子家庭的杜聿明,性格沉穩(wěn)內(nèi)斂,行事風格較為低調(diào),在學習上刻苦認真,卻因不喜張揚,在人才濟濟的黃埔軍校中,初期并未像關麟征那般備受關注。 關麟征和杜聿明因性格截然相反,因此雖是老鄉(xiāng),但在校期間關系一般。關麟征和另一個陜西籍的一期生張耀明(陜西臨潼人)私交最好,親若兄弟。后來在關麟征發(fā)跡后,他的這個“小集團”中,張耀明長期屬于二號人物。 畢業(yè)后,關麟征憑借在戰(zhàn)場上的英勇表現(xiàn),迅速積累戰(zhàn)功,得到了蔣介石和何應欽的賞識。成為何應欽的人,對關麟征而言是把雙刃劍,因為老蔣后來和何應欽關系微妙,而“后起之秀”陳誠又和何應欽勢同水火。當然,在早、中期,同時得到蔣、何看重,對關麟征的仕途大有幫助。 杜聿明在畢業(yè)后走了一段“彎路”,他被選派到陜西的 “國民軍”,承擔起改造和整訓部隊的任務,這一經(jīng)歷使杜聿明遺憾地錯過了第一期北伐作戰(zhàn),從而在早期資歷的積累上,落后于關麟征、宋希濂、王敬久等一眾黃埔一期生。 1930年,教導第二師成立,張治中任師長,關麟征任該師的團長,而杜聿明僅是營長。就這,關麟征還屬于“降級使用”,他本是十一師的旅長,因何師長陳誠不和,被明升暗降為陜軍李紀才部的副師長,關麟征的副師長當了幾個月后,見誰都指揮不動,跑回南京向老蔣訴苦,恰逢教導二師組建,老蔣便讓關麟征去當了團長。 兩年后,25師組建,關麟征任師長,該師轄兩個旅,旅長分別為杜聿明、張耀明。25師和黃杰的第2師,劉戡的83師,劃歸徐庭瑤的十七軍序列。徐庭瑤對杜聿明很欣賞,在25師副師長出缺后,推薦由杜聿明出任。 關麟征獨攬25師大權,杜聿明處境尷尬![]() 杜聿明 關麟征對杜聿明出任副師長,很不以為然,一來,他屬意的副師長人選是張耀明;二來,在關麟征的觀念里,師長就應擁有絕對的權威,掌控部隊的一切事務。而杜聿明認真負責的行事風格,卻讓關麟征產(chǎn)生了嚴重的誤解,認為杜聿明對部隊管理插手過多,是在蓄意爭權奪利。 在日常訓練方面,兩人的矛盾尤為突出。 杜聿明深知嚴格訓練對于提升部隊戰(zhàn)斗力的重要性,于是制定了一系列較為嚴苛的訓練計劃,期望能打造一支精銳之師。 然而,關麟征卻對此不以為然,常常在杜聿明下達訓練任務后,大唱反調(diào)。 例如,有一次杜聿明安排士兵第二天進行二十里的越野訓練,旨在提升士兵的體能和耐力,可關麟征卻立刻讓師部下達另一道命令,聲稱二十里路程過長,十里即可。 此類事件頻繁發(fā)生,導致士兵們對訓練任務無所適從,杜聿明作為副師長的威信也在一次次的沖突中,被消磨殆盡。 旅長、團長們及其他部隊長們眼見杜聿明在訓練決策上屢屢受挫,無法真正掌控局面,便逐漸不再向其匯報工作,杜聿明在25師的處境愈發(fā)尷尬。 關麟征在各種場合,都有意無意地打壓杜聿明,試圖將其邊緣化。他私下與25師的旅長、團長們頻繁溝通,反復強調(diào)25師的事務必須由他一人說了算,讓眾人不要過于聽從杜聿明的指揮。 在關麟征的刻意操作下,杜聿明在25師內(nèi)逐漸被孤立,工作開展舉步維艱。 長城抗戰(zhàn),關麟征獲授“青天白日勛章”,杜聿明黯然離開![]() 關麟征 1933 年,長城抗戰(zhàn)爆發(fā),25 師奉命開赴前線,在古北口與日軍激戰(zhàn)。 在戰(zhàn)斗中,關麟征親率一個團從右翼發(fā)起進攻,試圖突破日軍防線。然而,他卻遭遇了大隊日軍的頑強抵抗,一番激烈交戰(zhàn)后,關麟征身邊的十幾個衛(wèi)兵全部戰(zhàn)死,他自己也被日軍扔來的手榴彈炸傷。 關麟征重傷后,渾身是血,被送去后方醫(yī)院救治,此后的戰(zhàn)斗中,杜聿明臨危受命,接替關麟征指揮25師繼續(xù)作戰(zhàn)。 杜聿明憑借出色的指揮能力和堅定的戰(zhàn)斗意志,帶領25師取得了不俗的戰(zhàn)績,在很大程度上穩(wěn)定了戰(zhàn)局。 長城抗戰(zhàn)后,論功行賞,老蔣為了表彰25師在戰(zhàn)斗中的英勇表現(xiàn),特意授予了該師兩枚“青天白日勛章“。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在戰(zhàn)場中發(fā)揮了重要作用、實際上支撐起25師大旗的杜聿明,竟然沒有獲得這一榮譽,被授勛兩人是關麟征和25師75旅旅長張耀明。 關麟征無可厚非,但若說張耀明也得了,而杜聿明卻一無所獲,那么就說不過去。 這一結(jié)果,讓杜聿明感到無比委屈和憤怒,也讓他更加深刻地認識到,在關麟征的壓制下,自己在 25 師很難有真正的發(fā)展空間。 不久后,杜聿明去了“南京中央陸軍軍官學校”開辦的高等教育班第一期進修。關于此事,有兩種說法。 一種說法是,杜聿明為了擺脫與關麟征共事的困境,主動走了徐庭瑤的門路,借此機會躲開與關麟征的明爭暗斗。 另一種說法則是,當時25師恰好有一個高教班的名額,關麟征趁機 “推薦” 了杜聿明,實際上是想將杜聿明排擠出25師。 無論真相究竟如何,杜聿明離開 25 師,已是板上釘釘?shù)氖聦崱?/p> 杜聿明“另起爐灶”![]() 杜聿明 1936年,杜聿明從高教班畢業(yè),他堅決不愿再回到那個讓他飽受排擠和打壓的 25師,繼續(xù)看關麟征的臉色行事。 于是,杜聿明去找了老長官徐庭瑤。徐庭瑤當時身兼交通兵、輜重兵、通信兵三所學校的教育長,見到向來器重的老部下杜聿明前來投奔,自然是熱情接納,推薦他擔任學員隊少將隊長、裝甲兵團少將團長。 全面抗戰(zhàn)爆發(fā)后,裝甲兵團等部合編為二百師,杜聿明任師長,這是國軍第一個機械化師長,備受重視,這也改變了杜聿明的人生軌跡,也讓他進入了老蔣的視野。 之后,在二百師擴編為第五軍后,杜聿明擔任代軍長、軍長。在杜聿明當代軍長時,關麟征已升任集團軍總司令,是繼胡宗南之后,國軍黃埔一期生中,第二個擔任集團軍總司令的,這時的杜聿明,和關麟征的差距還是不小。 不過,由于關麟征性烈如火,和陳誠鬧翻了,而在陳誠取代何應欽,擔任“軍政部長”后,關麟征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到了1944年,關麟征還在集團軍總司令一職上原地踏步,而杜聿明已升任第五集團軍總司令兼昆明防守司令。 關麟征是員善戰(zhàn)的猛將,但在處理人際關系上,顯然是不如杜聿明的。 杜聿明則有著自己的處世哲學,他不愿意過多地卷入派系之間的紛爭,而是希望憑借自己的能力和努力,在軍中闖出一片天地。杜聿明秉持著與各方維持良好關系的原則,與陳誠、湯恩伯、胡宗南這三個老蔣手下最主要的軍事集團頭子,都維持了表面的關系。 而關麟征對杜聿明主動去交好陳誠等人,心中頗為不滿,認為沒有和自己站在一起,屬于 “腳踏多只船”,兩人的關系,自然是好不了的。 杜聿明成了“長官”,關麟征當了“校長”![]() 黃杰和關麟征 抗戰(zhàn)勝利后,為了搶占東北,老蔣設立東北行轅、東北保安司令部,以熊式輝為行轅主任。 保安司令人員,老蔣起初定的是關麟征??梢蛑T多原因,最終,杜聿明成了“東北保安司令長官”。 按理說,東北行轅有軍事指揮權,無需另設保安司令部,但老蔣出于對熊式輝軍事能力的不放心,這才搞了這么一個機構。 當時的國軍黃埔一期將領中,胡宗南是第一個擔任“長官”的(戰(zhàn)區(qū)長官),杜聿明則是第二個??梢钥闯觯藭r的杜聿明,在老蔣心目中的地位是相當高。 杜聿明上任后,試圖在東北組建起自己的勢力架構。他從第三方面軍要來自己的老搭檔鄭洞國擔任副司令長官。老蔣先后向東北派遣了不少主力部隊,包括關麟征的老部隊52軍,以及新一軍、新六軍、13軍、71軍等“全美械軍”。 論指揮的部隊數(shù)量,杜聿明不如“天子第一門生”胡宗南,可若論部隊的精銳程度、裝備水平,那么,“胡長官”是不如“杜長官”的。別看胡宗南手頭部隊不少,可連一個“全美械軍”都沒有,即便是胡部的頭號主力第一軍,也只有一個師是“全美械”的。 而關麟征這邊,則繼續(xù)原地踏步。陳誠在老蔣改組軍事機構后,一躍成為手握大權的“參謀總長”,又兼任“海軍總司令”,何應欽則被打發(fā)去了美國考察軍事。 關麟征丟掉軍權,跑去“中央軍校”(原黃埔軍校)當了教育長,后來在老蔣不再兼任校長后,這才成了黃埔軍校在大陸的第二任軍長。 1949年1月,杜聿明在陳官莊兵敗被俘,同年10月,關麟征將軍校事務移交給張耀明,辭去有名無實的“陸軍總司令”后帶著家人去了香港。 1980年8月,75歲的關麟征病死于香港伊麗莎白醫(yī)院。一年后,杜聿明在北京病逝,享年77歲。 關麟征和杜聿明的不和,并無多少私人恩怨,更多的是性格、理念、人事背景等原因所造成的?;剡^頭來看,這些并不激烈的“爭斗”沒有多少意義,正所謂“是非成敗轉(zhuǎn)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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