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衰老的盧梭在重重打擊下隱居鄉(xiāng)村度著孤苦的晚年時,鄰國德意志的一位身著衫黃褲的青年成了他的同路人,盡管彼此并不相識。這個名嗎“維特”的青年如寒秋掛在枝頭的枯葉,即使些許微風也使它顫栗不己。那顆善感的心靈簡直就是盧梭的孩子。在追求情感自由的路上他發(fā)現(xiàn)所謂理想不過是畫在墻上的圖畫,當你向它走去的時候,便碰得頭破血流。當他明白了這一點后,便用一顆子彈解脫了自己。維特的現(xiàn)象風靡歐洲許多地方。他的多愁善感,甚至他的自殺姿勢都成為許多青年的榜樣。這本《少年特之煩惱》大部分是作者的切身經(jīng)歷。但不同的是他沒有自殺。在用精致的短劍于自己胸前比劃了一番后,決定活下去,沿著盧梭和他自己青年時代的追求向前走去,他終于跨越過維特階段,超過了盧梭,熔鑄出匯聚了啟蒙運動全部精華的藝術形象——《浮士德》。他所播出的浮士德難題把盧梭對人生的思考大大向前推進了一步。
《浮士德》在西方文化史上的地位 即使最杰出的作家也常常不一定理解自己的作品,不一定理解它對于時代意味著什么。在進入19世紀的第六年(1806),歌德發(fā)表了他的《浮士德》(上),這部書引起的轟動不低于《少年維特的煩惱》。作者停頓了20年,而后繼續(xù)揮筆,嘔心瀝血,于他去世的前一年完成了《浮士德》(下)。然而,他卻沒有付印,用繩子捆好,蓋上自己帶有金星的印章,“束之高閣”了。他說:“我們是現(xiàn)實生活如此荒誕,無法理解。我早就相信,為了熬好這鍋稀奇古怪的熱湯而付出的這樣虔誠而長久的勞動,其結果是不好的,無人問津的。”他致死也沒有料到,“這鍋稀奇古怪的熱湯”后來被許多人視為“近代人的圣經(jīng)”。它同荷馬的史詩、但丁的《神曲》、莎士比亞的悲劇并列為西方文學史長河上的四座具有劃時代意義的雄偉里程碑。荷馬的作品所標志的是人類童年時代的幻滅與悲哀;《神曲》展示了中世紀文化心靈的崇高和痛苦;莎士比亞揭示了文藝復興時代人們的主體意識剛剛甦醒時的內心宇宙;而《浮士德》則展示了近代人在啟蒙精神照耀下那廣闊而奇麗的內心矛盾。宗白華先生在談到歌德及《浮士德》的意義時這樣說: 近代人失去了希臘文化中人與宇宙的諧和,又失去了基督教對一超越上帝虔誠的信仰,人類精神上獲得了解放,得到了自由,但也同時失去依傍、彷徨、摸索、苦悶、追求,欲在生活本身的努力中尋得人生的意義與價值。歌德是這時代精神偉大的代表。他的《浮士德》,是人生全部的反映與其他問題的解決(現(xiàn)代哲學家斯賓格勒Spangler在他名著《西士沉淪》中,名近代文化為浮士德文化)。歌德與其替身浮士德一生生活的內容,就是盡量體驗近代人生特殊的精神意義,了解其悲劇而努力,以解決其問題,指出解救之道。所以有人稱他的《浮士德》是近代人的圣經(jīng)。 (轉摘自《美學一與意境》第66頁,人民出版社,1987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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