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天藍(lán)水藍(lán) 女人如花,花如女人。花,在人們心目中是美的象征,所以蕓蕓眾生沒有誰會不喜歡花的艷麗和芬芳。對我本人來講,所愛之花不需艷麗,亦不需名貴,只要長久綻放、不矯情、開的自然得體,我便會倍加賞愛。從內(nèi)心來講,要說至愛的話,我還是對一種花是情有獨鐘的。它,沒有艷麗迷人的色彩,也沒有清新四溢的香氣,更沒有搖曳微顫的姿態(tài),但卻冰清玉潔,不枝不蔓,來的異常的溫柔,走的出奇的輕巧,并且總會給人無以復(fù)加的空靈、寂靜、安然之感。是的,它,就是雪花。也正是因為它,我才安靜的接納并且愛上了被多數(shù)人并不看好的冬季。 自古以來,在文人墨客眼里,雖然有春花、夏蟬、秋蟲、冬雪之說,但現(xiàn)實中,多數(shù)人并不會為這些季節(jié)的精華所在而撼動對春、秋兩季的偏愛和夏、冬兩季的厭惡。的確,春天不但有令人沉醉其中的煦風(fēng),還會有吸蜂引蝶的招展花枝,更是適宜播種希望的大好時節(jié),有誰不愛呢?秋天不僅有清澈的碧空和白云,而且有斑斕色彩舞出的夢幻,更會有異常豐厚殷實的收獲,恐怕也沒有人會不喜歡??墒窍募居惺裁茨??盡管綠的蔥蘢,但是綠的卻是那么單調(diào),熱的又是那么讓人窒息和無奈。而冬天呢?似乎更是鮮有可圈可點之處??纯窗桑坦堑谋憋L(fēng)霸道的穿過山川、河流、平原,卷起一股股的黃沙,然后又七拐八拐的進(jìn)入城鎮(zhèn)、鄉(xiāng)村,賊溜溜的窺探著千家萬戶的門窗,載滿了一身的匪氣;茫茫大地毫無羞澀之感的裸露著貧窮的肌膚,全然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荒草的尸骨橫七豎八,在風(fēng)中發(fā)出簌簌的哀鳴;萬千樹木著一身灰白,再也沒有了昔日的風(fēng)情萬種,盡管有少許的枯葉蜷縮著苦守枝頭,卻也無奈于朝天的素顏和業(yè)已僵硬的體干;曾經(jīng)溫情不息的河流也像是累了,對一切不理不睬,悄悄地蓋上透明的被子,傲慢地睡去了。冬季還有什么呢?哦,對了,似乎偶爾會有幾只凍得縮頭弓背的小麻雀,還在空地或枯枝上三三兩兩的蹦來蹦去,嘰嘰喳喳的,像是在覓食,又像是在打發(fā)無聊的時光。 面對冬季的如此景象,不得不承認(rèn),以前我也是對其有所憎惡的,并且在皇皇汲汲中十分懼怕這個季節(jié)的到來??墒敲鎸θ缌鞯墓?jié)次和逝去的韶華,我不得不重新審視和珍惜生命中的每一個季節(jié),甚至每一個季節(jié)中的每一天,乃至每一時、每一刻。時間對于每個人來說都是公平的,它不會因為個體的好惡而厚此薄彼,就如對春夏秋冬,你的愛與不愛都無法左右它們的來去或駐留。生命的感悟和思想的沉淀讓我意識到,與其哀怨和憎惡,不如去用欣賞的眼光客觀的去認(rèn)識和接納。只有懂得了欣賞,學(xué)會用淡然、開闊的胸襟去接納和應(yīng)對事物的是與非,才能夠讓心智于平靜、豁達(dá)中愉悅地穿越歲月的溝溝壑壑和風(fēng)風(fēng)雨雨。因此,在冬的嚴(yán)寒里,我忽略了它的孤寂、冷漠和蒼白,努力去尋找其異乎尋常的韻致。再想一想,花、蟬、蟲、雪之所以能鶴立于四季的肩頭,自然有它們的奇妙獨特之處。于是,我從“獨釣寒江雪”的詩情畫意里,看到了冬的靜謐;從“風(fēng)雪夜歸人”的暮靄雪野中,看到了水墨畫中滲透的一縷溫情;從一夜催開的千萬枝梨花里,看到了冬雪的美輪美奐…… 的確,在我們北國,雪是冬的冠冕之作。它不但滋潤了大地的肌膚,而且用自身獨特的魅力引無數(shù)文豪和藝術(shù)家競相折腰,以致于不惜筆墨,成就了無數(shù)冷艷的古樸畫景和眾多醉人的靜美詩篇而流芳百世。 對我個人而言,最開始賦予雪美的情愫,是從老舍《濟南的冬天》開始的。孩提時代,在我眼里,雪與世間的萬物并沒有什么不同的區(qū)別,它帶給我的印跡和欣喜最多是俏皮、萌呆的雪人或玻璃上精巧、鏤空的窗花而已,但對老舍的一句“最妙的是下點小雪啊”這句話,首次閱讀,就落入了我的心間,刺穿了我好奇的心脈,甚至讓我情不自禁的不錯過每一個雪天而去尋訪其中的妙之所在。的確,雪中的漫步讓人切身體會到了老舍有我之境的寫作功力。他用溫潤的筆觸造就了一種無法讓人超越的全景臨摹,把濟南冬天的晴暖體現(xiàn)的是如此的淋漓盡致。然而,畢竟他是久居北平的,對于生于斯、長于斯的本土人來說,我感覺濟南的冬天并非如先生所言總是那樣慈悲。 如果以秦嶺-淮河來劃分南北的話,濟南當(dāng)然隸屬北國的疆域。所以濟南的雪沒有魯迅先生筆下暖國的雪來的那般脆弱,也不總?cè)缋仙嵯壬P下的小雪來的那般溫潤。在數(shù)九寒天,濟南也會有大雪光顧的,期間的景象恐怕也只有用“北國風(fēng)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來描述才更為貼切。瞧瞧洋洋灑灑的鵝毛大雪,再看看蒼蒼茫茫的天際,完全是一種豪情的演繹,或者說是一種大手筆,不一會兒的功夫,那山、那河、那原野,便會被銀裝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哪里還有什么“褶皺”和“裙帶”?恐怕連“發(fā)際線”也難以尋到一絲。矗立雪野,你不得不喟嘆,這些飄忽的精靈竟是如此的神奇,它們竟然靠著組合的力量征服了這個世界,魔幻般地讓萬物于頃刻間以神奇的速度洗盡了鉛華,全然一派素姿。它們來的是那樣輕巧、那樣綿柔,像鵝毛,又像素蝶,交錯著,混雜著,飄飄灑灑,飛飛揚揚,遠(yuǎn)望像霧,近觀似簾。偶爾,一陣風(fēng)吹過,扯出了一片美麗的弧線,那姿態(tài)裊裊婷婷,婀娜溫婉,像薄霧一縷,又像婚紗一系。身臨其境,誰都會情不自禁的高歌一曲《塞北的雪》,或者是忘情地來幾句“北風(fēng)那個吹,雪花那個飄”的經(jīng)典唱詞。我想,如果這個時候,老舍先生能身臨其境的話,無疑也會再為濟南的冬天留下驚鴻之筆。 因為有雪,我們北國人心中的冬天,不再枯燥,不再蒼白。如今,在我的眼里,每個季節(jié)都有造物主賦予的神韻和美麗。如,春有春的浪漫,夏有夏的熱烈,秋有秋的斑斕,冬有冬的靜美?,F(xiàn)在,我已經(jīng)找不出任何不讓我熱愛四季的理由了。 隨著冬的漸深,無論是在高樓鱗次櫛比的城市,還是鄉(xiāng)村的市井和阡陌原野,仿佛歸隱了許多的喧囂,一切就像走近了尾聲,萬物在寂寞和沉淀中似乎正等待著一個場次的閉幕。而這個季節(jié)獨有的靜謐與安詳,卻又讓人對下一個場次的啟幕充滿了無限的希望和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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