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重慶過臘八節(jié)

 (2015-01-10 08:0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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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1年1月10日，我和來自全國各地的22位文朋詩友，應《邊陲文學》雜志主編魏武子先生的邀請，在嘉陵江沿岸舉行了民俗采風活動。

    傍晚的時候，我們的船抵達了一個小碼頭。魏先生登上一塊方形的石頭，操著四川口音說：“請問北方的朋友，明天是什么節(jié)日？”我們聽魏先生這樣問，不由得面面相覷。有的人還急忙翻手機，看日歷。

   “明天是臘八節(jié)！”魏先生笑呵呵地說，“這個節(jié)日在我們重慶，重視的人已經(jīng)不多了。但在北方還很流行?！彼D了頓，聲音更高了一些，“臘八節(jié)是中華民族的傳統(tǒng)節(jié)日，咱們明天的采風就從臘八節(jié)開始?！?/P>

    我的心里忽然生起了一股莫名的激動：在這離家?guī)浊Ю锏牡胤竭^臘八節(jié)，還真是頗負情趣！于是，便隱隱地有了一份期盼。

    晚餐后，幾個文友相約去參觀重慶大禮堂。但見，璀璨的燈影里，店鋪琳瑯，游人如織，只是沒有一點過臘八節(jié)的氛圍！我問一位賣紀念品的姑娘：“知道臘八節(jié)嗎？”姑娘竟然一臉茫然地搖頭。她旁邊一位中年男人說：“臘八節(jié)土氣，重慶人不過嘍?！?/P>

    我的眼前忽然浮現(xiàn)出奶奶的形象：她正在一絲不茍地挑揀黃豆、綠豆、紅小豆；還有一些剝了皮的花生，泛著淺淺的肉紅；白瓷盆子里泡著紅棗，案板上晾著剛剛浸過水的江米、小米、芝麻……

   心里忽然涌起了一股淡淡的鄉(xiāng)愁。

    早晨。

   一陣鞭炮聲在嘉陵江的船上傳來，魏先生就沖著各房間喊：“起床了，起床了，嘉陵江的鞭炮一響就該喝臘八粥了！”

    我不禁有些納悶：重慶人重視臘八節(jié)？

    魏先生說：“老漁民還是很重視的?！?/P>

    我們去一座長滿了蘆葦?shù)膷u上喝粥。

    一口不算小的銅鍋，架在石頭壘疊的灶上。木柴在呼呼地燒。沸騰的水滾涌著泡沫。一個盛了粥的木盆在水上一漾一漾地動！

   “這樣煮粥？”我暗暗地有些吃驚。

    扎著藍布圍裙的老漁民，笑了笑，沒有說話。

    后來，老漁民解了圍裙，凈了手，在木盆里舀了滿滿一大黑瓷碗粥，恭恭敬敬地向著西邊下跪。

    那時，我想起了奶奶的話：喝了臘八粥，全家平安，無病無災……

    接著，我們就排著隊、拿著小勺子從老漁民的碗里舀粥，然后一口吃掉！

    至今，我也不知道老漁民的粥是如何煮出來的，也不知道他在給誰下跪。但我知道，他要我們一人一勺吃那黑碗的粥，絕對是有含義的：是有福同享？還是有飯同吃？抑或是在教育大家一人一口，不要多貪多占？不得而知。

    “重慶的臘八活動，最富特色的是在華巖寺?！蔽合壬泻舸蠹胰トA巖寺參觀。

    傳說，釋迦牟尼在臘月初八得道成佛，但他成佛前受盡苦難，連碗御寒的粥都沒喝上，所以大小寺廟都要在這一天煮粥供佛，同時向黎民百姓舉行施粥活動。據(jù)報道，2009年的臘八節(jié)，僅華巖寺一家就向重慶市民派送了一萬多份臘八粥！

    不料，魏先生剛剛進了華巖寺二門，就轉身往回走！并且向我招手。

    我急忙趕過去。

   “看見那個拄拐的嗎？”魏先生把500元錢交給我，說，“他曾經(jīng)是我很優(yōu)秀的學生。你把這錢送他，不要提我的名字。他自尊心強?！?/P>

    拄拐的是個瘦高個年輕人，胡子不短，頭戴一頂遮了額頭的長檐帽，手里端一碗和尚施予的粥，正低著頭喝。

   “朋友，臘八節(jié)快樂！”我走近他，“看您身體不好，我很愿意幫您，這點小意思您別介意。”說著，我把魏先生的500元錢交給他。

    他遲疑著看我，然后默默地把錢接過去。

    我剛要轉身離開，他一把拽住我：“請先生留下姓名，日后我報答?！?/P>

    看著他殘疾的身體，聽著他說報答的話，我的眼睛忽然濕潤了！情不自禁從錢夾里又抽出幾張百元票，塞在他手里：“珍重！祝福您！”

    我忽然有了一種自豪感，一種莫名其妙的愉悅也充盈了心間。人們說，臘八節(jié)是祈求吉祥的節(jié)日，但哪里比得上一次實實在在的奉獻呢？幾百塊錢可能不算什么，但對那個需要幫助的殘疾人來說，是否會給他帶去重新奮起的鼓勵與勇氣呢？哦，在重慶過的這個臘八節(jié)，會因此使我終生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