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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如果有英雄排行，武松必須第一。 天下英雄加起來，也抵不上一個武松。 如果沒有沒有武松，水滸頂多是半部書而已。
那一年冬天，寒冷襲擊了北中國。黃河流域太冷，冷到滴水成冰。 偏偏在滄州，一個極冷的夜晚，一個患瘧疾的漢子在馬路邊烤火，被宋江踩了一腳，炭火幾乎沒燒了眉毛。那個漢子，就是武松。武松的出場，就是和宋押司光榮會師了。 我在以往的文字里，多次提到過武松，但在我的讀水滸系列的十五六篇文章里，我卻一直不敢正面寫武松，因為他是天神，是古往今來一切大英雄的集合。 這一次我專門寫他時，他已經(jīng)來到山東的陽谷縣，喝了十幾碗酒，醉醺醺踉蹌蹌走上了景陽岡，那時紅日西墜，暮色蒼茫，很快夜幕四合，風(fēng)起塵揚，那只大蟲出現(xiàn)了。 二 梁山一百單八將，武松排第十四，在步軍首領(lǐng)里他排第二?？晌渌傻挠⒂聼o畏時頂天立地，無法匹敵的。 水滸里無論是篇幅還是橋段，林沖武松魯智深都是最多的。在施耐庵老爹眼里，武二爺是最受人尊崇的大英雄，他身高一米八四：“一雙眼光射寒星，兩彎眉渾如刷漆”.?！毙馗瑱M闊，有萬夫難敵之威風(fēng)。語話軒昂，吐千丈凌云之志氣。心雄膽大，似撼天獅子下云端。骨健筋強，如搖地貔貅臨座上。如同天上降魔主，真是人間太歲神”。我看全書，惟武松等少數(shù)人善得始終，六和寺出家后，八十而終。足見施耐庵老爹之心儀，正是我輩的深愛！ 從滄州回清河縣，過景陽岡，打了老虎。1000多年后，關(guān)于武松出身，一直還是在爭論中，基本傾向于清河縣，至于是山東，河南，甚至是河北的清河縣（鎮(zhèn)），難衷一是。甚至還有說在鄆城縣或者陽谷縣的。 神一樣的英雄，哪里有籍貫家鄉(xiāng)（此處還有表情符“得意”）？ 三 古今中外，對武松的最高評價，無出金圣嘆之右。 金評水滸里，對其他人的評價不論，對武松的評價則剴切。 “然而此一百六人也者，固獨人人未若武松之絕倫超群”。 怎見得？ 我們耳熟能詳?shù)氖?，斗殺西門慶。威震安平寨，義奪快活林。醉打蔣門神。大鬧飛云浦。血濺鴛鴦樓。天下人有一人有一件事，稱得上頂天立地英雄漢，偏偏件件樁樁讓武松趕上了。 偏偏還有， 夜走蜈蚣嶺，他怒惡道飛天蜈蚣；三山打青州他立下頭功；征方臘單臂擒方臘；班師回朝他拒絕招安，在六和寺出家，八十歲圓寂。有勇有謀有功有信仰有歷練有好下場，只有魯智深差可比肩。但魯智深哪里有“灌口二郎神”的無窮魔力？ 老金說：武松何如人也？曰：武松，天人也。 如何是天人？我們看到的是，站在武松對面的，有景陽岡的大蟲，西門慶，蔣門神，張團練，張督監(jiān)，王道人，耶律得重，沈安，方貌，方臘，貝應(yīng)夔，其中不乏天下第一惡人，也有天下頂級英豪的。其實還有，潘金蓮，“飛云浦”倆公人，蔣門神倆徒弟，“鴛鴦樓”的后槽、兩個丫環(huán)、兩個親隨、張督監(jiān)夫人、養(yǎng)娘玉蘭和兩個丫環(huán)，蜈蚣嶺的道童…… 武松的成長史，就是快活的英雄豪杰殺人史。 四 沒有武松，天下就只剩了半部水滸。 當(dāng)武松站在景陽岡時，夕陽只成為他的背景，而夜幕，才是他飛翔的翅羽。 當(dāng)武松站在獅子樓二樓的窗戶時，東京，只是他的舞臺。 當(dāng)武松面對蔣門神時，快活林就是喧嘩的觀眾。 當(dāng)鴛鴦樓的張督監(jiān)張團練之流，面對行者武松時，就是面對正義的門神。 至于耶律得重，也只是武松們吟唱“滿江紅”的伴舞者罷了。 老金說—— ” 武松天人者，固具有魯達(dá)之闊，林沖之毒，楊志之正，柴進(jìn)之良，阮七之快，李逵之真，吳用之捷，花榮之雅，盧俊義之大，石秀之警也。斷曰第一人，不亦宜乎？” 把水滸里十個頂尖英雄加起來， 還不及一個武松。 五 我們不是宣和年間的平頭百姓，我們沒有得過武二郎的恩惠，我們無法貼近他膜拜。但我們也不該指責(zé)他，在鴛鴦樓殺了十五口人，不是十四口，不，準(zhǔn)確地說，是五個人。 我們不能為一個罪惡時代背書。 六 武松活過了大宋宣和年間那個罪惡深重民不聊生內(nèi)憂外患的年代。 請容許我抄下施耐庵老爹最簡約的筆墨—— （魯智深圓寂后）當(dāng)下宋江看視武松，雖然不死，已成廢人。 武松對宋江說道：“小弟今已殘疾，不愿赴京朝覲。盡將身邊金銀賞賜，都納此六和寺中陪堂公用。已作清閑道人，十分好了。哥哥造冊，休寫小弟進(jìn)京。” 老宋見說：“任從你心?！?/p> 武松自此只在六和寺中出家。 后至八十善終。 是大英雄都是靜靜凋謝的，如繁葉復(fù)歸泥土。 而我們紀(jì)念之幡，卻一直翻飛在心頭。 逍逍客于乙未長安酷冷之臘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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