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丹文“天朝萬歲”錢是中國歷史上第一套以少數(shù)民族文字作為錢文的國家正用錢幣,也是中國錢幣史上第一套少數(shù)民族文字開國紀念流通錢幣,亦是中國錢幣史上第一套以朝號為錢文的行用錢幣。 契丹文“天朝萬歲”錢,最早發(fā)現(xiàn)于1977年5月遼上京遺址,是一枚折十型銀錢。1981年秋,劉鳳翥、王晴兩位學者首次把錢文音譯為“天朝萬順”,后錢幣學家衛(wèi)月望根據(jù)“千秋萬歲”歲字反寫形狀與“順”字相似,故建議將“天朝萬順”改稱“天朝萬歲”。由于“天朝萬歲”符合古代民眾對尊崇事物祈祝詞語的使用習慣,讀起來順口易懂,更因為它本身具有的與生俱來的與“萬歲三錢”血肉相連的親和力,很快“天朝萬歲”就被大多數(shù)人所接受,并逐漸取代了“天朝萬順”。 “天朝萬歲”折十銀錢的發(fā)現(xiàn),在錢幣界、契丹史學界引起了極大震動。自上世紀八十年代開始,截止到今年六月初,國內(nèi)外經(jīng)濟、錢幣、史學書報刊,已發(fā)表了上百篇專門研討“天朝萬歲”錢的文章。對它的鑄期、鑄主、用途、形制、錢文、契丹文等方面都進行了許多有益的探討,并取得了一定成果。 然而,由于中國契丹史、契丹錢幣研究先天的不足,資料的極端匱乏,特別是在史壇、泉壇一些所謂“大師”、“權威”設下的種種緊箍咒面前,這些研究大多是在死胡同里轉(zhuǎn),結(jié)論無一能經(jīng)受住歷史和實踐的檢驗。 如:鑄期、鑄主。因“權威”們祭有“論當時(指圣宗)條件,實難信其具備鑄錢可能”①的緊箍咒,“萬歲三錢”的鑄期只能放到圣宗之后,而契丹后三帝都鑄有自己數(shù)量巨大的年號五等行用元通寶錢,他們還有鑄造“萬歲三錢”行用錢的需求嗎?不見有人給予合理解釋。 再如:用途、形制。因“大師”斷言“在流通錢幣中,尚未發(fā)現(xiàn)契丹文錢。'天朝萬順’契丹文大錢,則是非流通錢幣。”②故無論任何形制、材質(zhì)的“天朝萬歲”錢,不是被目為厭勝錢,就是被無根由地打入假錢行列。而在問他們何處見過五等制的厭勝套錢?何國鑄過光背五等制的非流通錢幣?假錢有鑄成五等制套錢的必要嗎?這些“大師”、“權威”、“明公”們無一不三緘其口或顧左右而言他。 又如:錢文契丹文是什么時間的契丹文? “大師”、“權威”們只相信《遼史》上“(神冊)五年春正月乙丑,始制契丹大字?!薄熬旁氯梢?,大字成,詔頒行之?!钡脑?,而不去思考一下,一種文字八個月就能創(chuàng)造出來嗎? 《遼史》不用“創(chuàng)”、“造”契丹大字,而用“制”契丹大字,這其中的奧妙和區(qū)別在哪里?八個月制出的大字,一紙詔書就能頒行嗎? “大師”、“權威”們不問青紅皂白,把契丹文錢統(tǒng)統(tǒng)劃在神冊五年九月之后。結(jié)果,無法解釋年號錢與“萬歲三錢”的關系,對它們具有的行用錢才有的形制等級情況只能避而遠之。也不能說清楚阿寶機在神冊五年九月之后,鑄造契丹文“天朝萬歲”等級套錢的政治、經(jīng)濟環(huán)境、條件和原因。更無法解釋諸如 “小泉直一”、“大泉五十”、“大泉五銖”、“萬貼泉貨”、“開元通寶”等契丹文錢,及無人辨識的眾多異文錢的鑄主、鑄期,所鐫文字何時、何人所創(chuàng)?這么多品種的契丹文錢,任誰也不會相信會在神冊五年九月之后的某一年或某幾年鑄造,因為那時既缺乏產(chǎn)生這些錢幣政治、經(jīng)濟條件和需求,也違背貨幣時代特征必與時代相符的鑄造規(guī)律。 一種文字從創(chuàng)制到推廣,沒有幾年時間是難以完成的。而讓人們接受它、學會它、掌握它。需要時間會更長。金代女真大字創(chuàng)制費時三年,還是在漢字、契丹字基礎上創(chuàng)制;西夏文創(chuàng)制也費時三年,也參考了漢字、契丹字的造字法;八思巴文創(chuàng)制歷經(jīng)六年;滿文創(chuàng)制歷經(jīng)30年始成成熟文字。契丹人難道比上述各族人天資更聰慧、天賦更深厚,僅用八個月就能創(chuàng)造出(制者是誰至今乃為不解之謎)契丹大字,迭剌習二旬回鶻語即能制出契丹小字?而且立即有人在頒行后即掌握全部文字,不但用在國內(nèi)記史、頒詔、傳旨上,還用在外交文書、勅令等方面。更新奇的是,不見契丹朝廷有任何措施推廣、培訓、傳教新文字。好象契丹人無論貴賤天生就認識契丹大字,可以無師自通似的。如果現(xiàn)代人把《遼史》這段有關契丹字的創(chuàng)制經(jīng)過當作信史給予肯定的話,這個人一定是個對文字發(fā)生學和真實契丹史一竅不通的冒牌的契丹史學家。 民國以來,原契丹故地大量傳世和出土的契丹文或異文錢幣,如 “小泉直一”、“大泉五十”、“大泉五銖”、“萬貼泉貨”、“開元通寶”等,都無可置疑地揭示與證實,遠在契丹遙輦汗國時期,契丹人生活的地域,就存在一種契丹人耳熟能詳、會認會使的文字。這種文字應該就是《五代會要》卷29所記“契丹本無文紀,唯刻木為信,漢人陷蕃者以隸書之半,就加增減,撰為胡書?!钡摹昂鷷?。這種“胡書”即是阿寶機神冊五年制契丹大字的“原料和基礎”,也就是早期的契丹大字。據(jù)信,契丹文“天朝萬歲”錢、契丹文“千秋萬歲”錢,和在原契丹故地傳世和出土的許多契丹文或異文錢幣,“小泉直一”、“大泉五十”、“大泉五銖”、“萬貼泉貨”、“開元通寶”等錢的錢文,都是早期的契丹大字,即所謂的“胡書”書寫。 這個結(jié)論對詮釋理解某些契丹語譯漢語詞,如“契丹”;或某個契丹大字,如“天朝萬歲”錢文的“天”(上天下土)字的用法,都有很大幫助。因為“契丹”漢語詞譯自早期契丹語,當它從“胡書”又變成漢文詞語時,因詞序和多音節(jié)的差異,其結(jié)構和詞意都會和原契丹語不同。這就是某些學者否定“丹”字錢是契丹錢之所以錯誤的根本癥結(jié)所在。契丹語中的“契丹”和漢字名詞的“契丹”并不等同。契丹語中的“契丹”可能是個不可分割的單詞,而漢字名詞的“契丹”卻是個實實在在的偏正結(jié)構的復合詞。明明渤海國被阿寶杋改為“東丹國”,可我們的專家竟宣稱《遼史》沒說“東丹”之“丹”是“契丹”之丹。做學問做到要賴的地步,真有點可悲、可嘆、可憐! 同理,契丹文“天朝萬歲”錢文的“天”(上天下土)字,是“胡書”(未經(jīng)整理的早期契丹大字)而不是阿寶機制的契丹大字。胡書“天”字和大字“天”字,不僅字形不同,含義和結(jié)構也不相同。大字“天”(大上加八)字,僅是個單音字,字義也僅是“地面以上的高空”而已。而胡書“天”字,卻是個多音節(jié)字,字義也是兩個,即使用時有時表示薩滿教天庭(天朝)---日月之神居住的地方,;有時僅表示漢文普通之“天”義。阿寶機“天朝萬歲”錢文的“天”卻包含有這兩種語義。它既可以表示普通“天”義和“朝”字組成“天朝”這一朝號。本身又表示契丹天朝是日(皇族)月(后族)兩族共同統(tǒng)治的朝廷?!疤斐f歲”錢文的“天”(上天下土)字,雖被保留在重新頒行的契丹大字之中。但很少被當作普通“天”字使用,多用在遼帝尊號或年號前。用在皇帝尊號前是取普通 “天”義(當然這個“天”與大字中的“大上八”的天、“天下一豎一橫”的天字含義肯定不同),而用在年號前就是“天朝”(日(皇族)月(后族)兩族共同統(tǒng)治的朝廷)之義了。 耶律阿寶機在建國時能大膽地用“胡書”鑄造開國紀念流通幣,并把“胡書”字義加以發(fā)展改造,為自己的政治目的服務,說明了他對本民族文字的重視和他所獨具的高瞻遠囑、睿智深邃的政治目光。契丹文“天朝萬歲”錢,是契丹人團結(jié)在“天朝”(日神阿寶機、月神述律平)周圍的動員令;是“天朝”(皇族和后族)賦予耶律氏和蕭氏兩族子孫統(tǒng)治契丹的勅命書;是號召全體契丹國人(契丹族、奚族、漢族等所有各民族的人)共同把大契丹國真正建設成政治、經(jīng)濟、軍事實力都可以傲視群國的“天朝”的宣誓詞。 “天朝萬歲”錢制作精良,形制規(guī)整,風格粗獷。材質(zhì)為金、銀、銅三材,同范齊鑄。銅錢主要用于流通,金、銀錢用于與西方貿(mào)易和賞賜。錢文為楷隸體相間的契丹文,有右旋讀、左旋讀、升讀等多種讀序,顯示了契丹早期錢制未完備時,特有的疏放自由、不拘一格渾樸豪放的神韻?!疤斐f歲”錢,目前發(fā)現(xiàn)了六個等級的銅錢。小平,徑24-25.5毫米,重3-4克。筆者數(shù)十年只見到1枚,存世量應不超5枚;折二,徑27-28.5毫米,重6-9克,內(nèi)蒙古發(fā)現(xiàn)并在《內(nèi)蒙古金融錢幣專輯》公布兩枚,存世量應不超5枚;折三,徑29-32毫米,重9-15克,存世稍多,存世量在10-20枚間;折五,徑33-38毫米,重12-29克,存世較多,存世量在20-50枚間;折十,徑38-44毫米,重19-35克,存世最多,存世量約在數(shù)百枚間;特大型(當千?當萬?),徑60-62毫米,重70-90克,存世罕少,存世量10枚左右。當十銀錢發(fā)現(xiàn)最多,真品存世僅約30枚左右。偽品數(shù)倍真錢,充斥于市,越造越精,近乎亂真。金錢發(fā)現(xiàn)小平、折二、折十,各一枚。 “天朝萬歲”錢,作為開國紀念流通幣鑄額本就稀少,經(jīng)千年滄海桑田,能傳流至今者,都應為國之瑰寶。獲藏者都應寶之,珍之,方不負老祖宗一片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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