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社會主義陣營的恐怖江山 國家無神論和宗教自由是永遠對立的。尤其是在蘇聯(lián),當蘇聯(lián)官方的意識成為一種在全社會「宗教」時,神明賢主也好,妖魔鬼怪也罷,都會被打得粉碎。 1967年的時候,雖然斯大林時期的宗教清洗政策已經(jīng)不復(fù)存在,但勃列日涅夫?qū)ψ诮淌聞?wù)的高壓態(tài)勢,仍然可以毫不費力地碾壓與官方意識對立的「宗教異端」??墒?,就在這一年,(被認為是蘇聯(lián)時期唯一的)一部恐怖片問世了,它就是根據(jù)果戈里1835年寫的恐怖故事 <邪靈 ий/viy=""> 改編的同名電影。 不僅如此,這部電影還在1968年大規(guī)模上映,并成為了當年蘇聯(lián)最火的一部國產(chǎn)電影,據(jù)記載觀看人數(shù)有3千2百萬人之多。 有資料說,其實1917年十月革命之前,俄國也拍過一些恐怖片,但經(jīng)過戰(zhàn)爭和清洗,資料都已被徹底銷毀,沒有留存,真的是人類歷史的一大損失。 為什么這么說呢?因為<邪靈>之所以能夠沖破文化機關(guān)的審查,在內(nèi)容和立意上的確也是下了一翻功夫的:社會主義現(xiàn)實主義的批判精神,烏克蘭哥薩克民間風情,唯美詩意的畫面構(gòu)圖,構(gòu)成了這部電影的大部分內(nèi)容。 耐著性子看完前面,到最后邪靈大鬧的十幾分鐘時,一切與恐怖無關(guān)的元素才被徹底拋開,按照果戈里小說里描述的那種妖魔鬼怪系數(shù)登場,讓觀眾心驚肉跳的驚悚恐怖鏡頭,終于在蘇維埃的電影院里肆虐開。 而想想那一年的中國,我們的父輩們在干什么呢?一場全國上下一盤棋的群魔亂舞大亂斗,紅色的海洋。 1967年,如果社會主義陣營的恐怖江山一分為二,一半給果戈里和導(dǎo)演Konstantin Ershov,一半給紅小兵們。
二、果戈里的另一面 我們所熟悉的果戈里,不僅擅長刻畫現(xiàn)實,能寫出<死魂靈>、<欽差大臣>,也能創(chuàng)造出一個奇幻有魔力的文學境域。果戈里早期的浪漫主義作品<狄康卡近鄉(xiāng)夜話>中,就有不少取材民間傳說的故事,代表了果戈里讓人著迷的另一面: 從地獄里被趕出來的魔鬼為了找回自己的紅袍子,在集市里引起軒然大波; 會幻化人形的魔鬼和女巫勾結(jié),以金錢利誘人作惡; 可憐的女子溺水后變成水妖,幫助善良的哥薩克小伙成就一段姻緣; 教堂執(zhí)事的爺爺為了奪回國書,深入虎穴,和一群女巫打牌; 鐵匠戰(zhàn)勝魔鬼,并進而擺布驅(qū)使魔鬼為自己辦事; 邪惡的巫師為了復(fù)仇作惡多端,最終落得個凄涼的結(jié)局; 在<邪靈>中,惡魔之王Viy就是果戈里創(chuàng)造出來的虛構(gòu)形象,在斯拉夫的民間故事里,其實并沒有這個家伙的存在。這個眼瞼拖地的惡魔,有能看穿世上一切事物的能力,在電影中,只要與他對視過的人,都是必死的下場。 電影中的惡魔Viy 1901年,基于果戈里故事插畫版的Viy 從這個角度來看,果戈里可以算得上惡魔類IP的一個開創(chuàng)者。他筆下的恐怖故事,后來屢次被改編成芭蕾舞和電影。 果戈里對民間傳說這種下層神話的癡迷也可以延伸到他對「惡魔學/Demonology」熱衷和他性格中「狂歡化」的一面。一些研究果戈里的學者,也把對果戈里批判類文學大師的方向,轉(zhuǎn)移到對他作品中各種魔鬼、神學上來。 可是果戈里本人的信仰究竟如何,我們不得而知,但是因他小說而起的研究,以及他「死于精神病」一事的關(guān)注,后世流傳出了各種各樣的說法,其中最有名的,就是果戈里棺木中的無頭尸和東歐的幽靈列車。 堪稱邪典的蘇聯(lián)B級片 三、消失的頭顱和幽靈列車 歷史上曾有過許多關(guān)于「幽靈列車」的報導(dǎo),這個怪誕詭異的事件在俄羅斯的一些報紙媒體上多次報導(dǎo)。但是,因為這件事兒實在太唯心了,也充滿了各種匪夷所思的未解之謎,也從沒有官方機構(gòu)給出一個解釋來了結(jié)此事。 要說「幽靈列車」這個事件,還得先提到果戈里遺失的頭骨。
不過不管列車的事兒是真是假,那個關(guān)鍵人物「亞諾夫斯基」究竟是何許人也(因為果戈里家族里都帶著亞諾夫斯基這個名,比如果戈里的父親全名叫做瓦西里·阿法納西耶維奇·果戈里-亞諾夫斯基,所以很難確切的對應(yīng)究竟是哪個人)。同樣,為何要從意大利帶回,就因為果戈里曾經(jīng)寫<死魂靈>的時候在意大利待過幾年嗎? 不知道。 有一點是肯定的,就是果戈里在1931年遷墓的時候,他的棺槨被蘇聯(lián)人打開時,他是身子朝下的,頭骨是消失的(于是還有了「果戈里活埋說」)。與此對應(yīng)的一個比較普遍的說法是,1909年莫斯科的巨賈和收藏家阿列克謝·巴赫盧辛重金賄賂了守墓人,盜走了頭顱作為獵奇收藏。 可以瞎想的事情太多,至于真相,它不在異次元的引力場里,就在惡魔Viy的眼瞼里。 恐怖能帶給我們的,就是痛快的真實感,以及真實感降臨后的狂歡之樂。 比起所有上面提到的種種,我更喜歡津津樂道于另一個貌似是被誤讀或者謠傳出來的果戈里的「墓志銘」。不管它是不是真的,我都相信這句話背后的精神: 我將嗤笑我的苦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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