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爾卡河戰(zhàn)役結(jié)束了，乞降的基輔大公姆斯季斯拉夫·羅曼諾維奇并沒有保住自己和部下的性命。蒙古軍違背諾言，將投降的羅斯士兵全部殺死。速不臺和哲別又帶領士兵連續(xù)好幾天舉行大規(guī)模的酒宴來慶祝勝利。成為俘虜?shù)幕o大公和他的兩個女婿成為宴會“榮幸的客人”。蒙古人用氈制的毛毯將三人裹住，以符合三人的高級貴族身份，把他們?nèi)M帳中的地板之下，然后蒙古人整夜在地板上喝酒唱歌，慢慢地、殘酷地將他們壓死。讓羅斯人知道這是對他們殺死蒙古使節(jié)的嚴厲懲罰，這對蒙古人來說是很重要的。同樣，向自己的士兵重申，應該自覺地對殺害蒙古人的不公道行為進行相應的報復，這對蒙古將領來說也是很重要的。

蒙古人的殘酷宴會

卡爾卡河大戰(zhàn)之后，另一個實力強大的羅斯公國弗拉基米爾大公的援軍方才姍姍來遲，由于未能及時趕到戰(zhàn)場反而保全了部隊的性命。蒙古人滿足于洗劫黑海沿岸克里米亞半島富庶的熱那亞殖民城市。畢竟這支蒙古軍西征己經(jīng)四年，整個部隊從里海南方出發(fā)算起行程6000公里，盡管掃蕩了高加索山脈南北、破羅斯與欽察聯(lián)軍，轉(zhuǎn)戰(zhàn)3年，征服12國，破城30余，殲敵近17萬，以極小的代價取得了極大的戰(zhàn)果，但長時期的連續(xù)作戰(zhàn)與跋涉使蒙古軍疲憊不堪，急需休整。于是哲別和速不臺下令掉頭東向，如同一陣旋風一般席卷而去，第一次大敗并未對羅斯的歷史進程產(chǎn)生深刻的影響，在羅斯人看來，蒙古人的消失與他們的來臨同樣突如其來和莫名其妙。他們離開之后，一些欽察部落返回了遭到嚴重毀壞的游牧地，另一些欽察部落則遷徙到烏戈爾草原和多瑙河下游地區(qū)。

虔誠的羅斯編年史作者在記錄卡爾卡河畔的這一潰敗衷心地卻希望蒙古人回到他們的故鄉(xiāng)并永遠不再侵犯羅斯。當時，雖然亞美尼亞、格魯吉亞和古俄羅斯貿(mào)易城市的編年史家都記錄了蒙古人的出現(xiàn)，但他們完全不知道這些人是誰，這些人離開后又將去往何處，他們把自己國家敗于陌生民族的原因歸結(jié)為來自于上帝的懲罰。由于蒙古人不是留下來占領土地，而是長途跋涉返回故土，欽察王公和羅斯公爵們都認為，韃靼人永遠再不會來了，于是他們便又重新進入了昔日的“爭吵和內(nèi)訌”的狀態(tài)?；酵浇忉屨f，因為蒙古人是執(zhí)行上帝的意志嚴懲罪人，所以上帝又送他們回家了?！吨Z夫哥羅德編年史》闡述道，“韃靼人從第伯聶河往回走，我們不知道他們來自何方，也不清楚他們在何處隱藏自己；我們犯下了罪行，上帝知道從哪里將他們招來懲罰我們?！?/p>

蒙古軍的進軍路線

哲別與速不臺取道伏爾加河流域東歸。這里是保加爾人的領地，他們原來也是一個草原民族，但當時已經(jīng)開始轉(zhuǎn)入定居生活，并開始建造城堡和城墻。他們已經(jīng)在十世紀就皈依了伊斯蘭教，可能得到了來自巴格達的工程師幫助以改善其防御工事。另一方面，到了13世紀，保加爾人的騎兵的裝備與欽察人一樣帶有羅斯風格，但它的軍隊也有許多步兵，主要是由當?shù)匚鞑麃喩植柯涮峁┑墓帧Ｋ麄冿@然比蒙古騎兵更加適應烏拉爾山區(qū)森林邊緣的戰(zhàn)場環(huán)境。1223年9月，保加爾人在伏爾加河畔設下埋伏，根據(jù)阿拉伯歷史學家阿里·伊本·阿爾蒂爾（Ali Ibn al-Athir，1160-1233）的記載，他們殲滅了多達4000人的蒙古軍后衛(wèi)部隊，這也是哲別與速不臺自從西征以來吃到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敗仗。

保加爾人軍隊

蒙古軍不愿戀戰(zhàn)，哲別與速不臺選擇避開保加爾人，在一個叫做薩萊的地方渡過伏爾加河繼續(xù)東撤，冥冥之中仿佛有天意一般，名不見經(jīng)傳的薩萊日后將成為金帳汗國的首都。當大軍退回到咸海以西時，驍將哲別因病去世，結(jié)束了他輝煌的軍事生涯。他的本名是只兒豁阿歹，在蒙古草原早年的混戰(zhàn)中，他曾經(jīng)一箭射死了鐵木真的座騎，最后因力竭無援便歸順了鐵木真。鐵木真不以為杵，感其誠，憐其勇，赦其罪，說:“凡敵人害了人的事。他必隱諱了不說。如今年你卻不隱諱?？梢宰霭楫敗！北銥槠涓拿麨檎軇e（蒙古語“箭”的意思），令其充任侍衛(wèi)。由于他英勇善戰(zhàn)，忠心效力，鐵木真授予他十戶長、百戶長、千戶長，直至授予他萬戶長之職。者別跟隨鐵木真參加了統(tǒng)一蒙古高原各部族的戰(zhàn)爭，每戰(zhàn)總是擔任前鋒。1206年，蒙古汗國成立，成吉思汗即位?！盀榱ЯΑ钡娜?，論功封賞哲別位列名將“四狗”之一，十大開國功臣之一，被命為第47世襲千戶，實在是蒙古軍中名震歐亞之猛將。

哲別這支“蒙古之箭”逝去之后，蒙古軍在速不臺的帶領下繼續(xù)東歸，于1224年與成吉思汗本部匯合。成吉思汗非常滿意并認可這個部將所建立的功勛，“速不臺枕戈血戰(zhàn)，為我宣勞，朕甚嘉之”。不等這位英雄回來，成吉思汗就派人送給他大珠、銀罌，以表示個人友誼。

蒙古人的第一次西征接近了尾聲。這次西征并不以建立政權(quán)，在歐洲確立蒙古人的統(tǒng)治為目的。實際上，哲別、速不臺軍對高加索地區(qū)及南部羅斯的進攻只是一次戰(zhàn)略武力偵察，他們的作戰(zhàn)經(jīng)驗，以及在戰(zhàn)斗中對蒙古人原本并不熟悉的歐洲軍隊的了解，對于蒙古人未來的大規(guī)模西征無疑是有用處的?？梢哉f，正是這次西征開啟了一張大幕，敲響了開場鑼鼓，它向世界宣告：蒙古人即將在西方上演大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