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期輪值毒叔 ■ ■衛(wèi)道騎士·李星文■ 完整內(nèi)容請點擊視頻觀看 衛(wèi)道不丟人,我是李星文。大家好,歡迎觀看我們四味毒叔新春系列節(jié)目—毒叔新春脫口秀。今年過年沒有毒舌,只有毒叔。我首先給大家拜個晚年,祝您在所剩無多的假期里,吃好睡好,嗨到飛起。 不過我今天來可不僅僅是送吉利話的。在報喜鳥的序列里,我們有鸚鵡史航和小諸葛譚飛。我今天也不是來給大家說相聲的。在段子手的序列里,我們有金句王宋方金和冷面笑醬汪海林。 在這個歡天喜地過大年的時節(jié)里,我想聊點兒略顯沉重的事情。在這個輕松愉悅為主旋律的當口兒,我想聊點兒有分量的事情。當然,我不是來給大家上課的,上課的任務由我們又創(chuàng)收視紀錄的春節(jié)晚會圓滿完成了。我就是想在中國人最有儀式感的節(jié)日里,追憶一下那些在過去一年里剛剛逝去的藝術大師和文化名人。 2018年,巨星隕落如雨。那么多為世界文明做了增量貢獻,為我們的心靈帶來溫存撫慰的大家過世了?;ヂ?lián)網(wǎng)有一個驚人的同化功能,無論多么恐怖和悲傷的事情,總能以網(wǎng)絡段子的方式大加傳播。于是有一段話刷屏了,說:上帝喜歡聽相聲,帶走了常寶華;喜歡聽評書,帶走了單田芳;喜歡小提琴,帶走了盛中國…… 人活百年,總有一死。送別大師之后,重要的是檢視和繼承他們的文化遺存。 這一年損失最為慘重的大概是文學界。我們失去了最好的武俠小說家金庸和最好的歷史小說家二月河。 金庸先生留下了“俠之大者,為國為民”的勵志強音,也留下了超越民族、國家的現(xiàn)代國族意識。留下了“問世間,情為何物”的愛情追問,也留下了洞穿濁世浮云的冷靜提點。留下了以文章干預社會的報人風骨,也留下了文人參政造福蒼生的示范。 古龍如瀑,金庸如海,金庸以驚人的才華和長壽成為了古往今來最成功的文化人,他的煌煌著作和跌宕人生,必將長久地影響后輩。 二月河沒有高學歷,也沒有基于西方政治學的閱讀經(jīng)驗,他的“落霞三部曲”不符合知識分子建設現(xiàn)代中國的路徑設計。然而,批評他是“封建余孽”就過了,這是不能區(qū)分文學和社會學的常識謬誤,是只知自己的學術主張,無視他人文化成就的盲目自大。 二月河的小說不是“資治通鑒”,他只是盡自己所能構(gòu)筑他想象中的康乾盛世和君臣關系,他只是描摹他所觀察和推想的廟堂和官場,他做到了?;铎`活現(xiàn),活色生香地做到了。作為一個通俗小說家,他愉悅了大眾,解析了權謀,為以古喻今式歷史正劇打好了前站,他的歷史功績不容抹殺。 這一年同樣損失慘重的還有相聲界。常寶華和常貴田叔侄走了。侯寶林先生的關門弟子師勝杰走了。臺灣相聲大師吳兆南走了。教會了很多洋人說相聲的丁廣泉先生也走了。 《帽子工廠》廣受歡迎說明,相聲是一門諷刺的藝術,是一門當下的藝術。相聲不能沒有棱角,相聲必須干預生活?;氐絼鲋?,埋首傳統(tǒng)相聲,放大民間的倫理哏和擦邊球趣味,是相聲養(yǎng)家糊口和愉悅大眾的基礎功能。相聲要想擔得起“藝術”二字,還是要有寫時代、寫社會、寫痛點、寫情懷的追求。上世紀80年代的時候,相聲曾經(jīng)達到過這個高度,之后又在尺度約束和商業(yè)腐蝕的雙重作用下,發(fā)展成了今天的架空藝術。 很多時候,我覺得它已經(jīng)不能算藝術了,頂多算是手藝。 師勝杰也參與過相聲黃金時代的建構(gòu)。至今記得他在相聲《同桌的你》里頭,拿腔拿調(diào)地說:小的時候,我的理想是用小畫筆在畫布上描繪美好的明天。而今天就用大畫筆,在城市這張大畫布上描繪美好的今天,所以我說,齊白石和清潔工一樣一樣一樣的。這一段笑倒了眾人。 吳兆南先生把相聲這門北方的藝術帶到了臺灣,并且發(fā)揚光大。丁廣泉先生把相聲這門漢語的藝術教給外國弟子,是另外一種發(fā)揚光大。 相聲的生命力在于深扎民間,源源不斷汲取營養(yǎng)。相聲的藝術化在于高格取物,不要僅僅滿足于誰是誰的爸爸。在雙線并進的時機尚不成熟的時候,就讓它匍匐于劇場歡快度日吧,也挺好。 過去一年,曲藝界還去了評書大師單田芳。當代評書四大家袁闊成、單田芳、田連元、劉蘭芳,“帥賣怪壞”四去其二。評書也是民間藝術,評書說到最高境界,一路是袁闊成《三國演義》的路子,把民間流傳、文人加工之后帶有了文學色彩和歷史深度的小說,再以通俗的形式還給大眾。另一路是陳蔭榮《興唐傳》的路子,把歷史演義和市井文化有機融合,把帝王將相的故事說出民間智慧和生活韻味來。 單田芳的評書介于兩者之間。他以驚人的勤奮和無敵的通俗性,將上下五千年化入評書,將古代的王侯將相和當代的亂世梟雄入文,讓他們遵循著評書敘事的套路,說著帶有東北味的語言,無遠弗屆地走向了中國民眾。他不是天分最好的,也不是學問最大的,卻是到達率最高的,他是真正的人民藝術家。 話劇界失去了朱旭。朱旭有著獨特的表演節(jié)奏,可以把中國的民間變臉藝人演得有情有義,也可以把德國話劇《屠夫》演得有神入味。觀眾同樣忘不了的,還有《嘩變》里那位偏執(zhí)成狂的魁格艦長。 北京人藝一直都是兩條腿走路,一路是京味戲劇,中國故事,一路是博采眾長,為我所用。朱旭在本土傳承和譯介西方兩方面都卓有成就,看他的戲是真正的享受。 嚴肅音樂界失去了盛中國,《梁?!返拿烂钚捎秩绷艘晃簧钋榈难堇[者。流行音樂界失去了臧天朔,《朋友》的粗獷歌聲真的成了絕唱。音樂是最原始的藝術形式,也是最高端的藝術形式,音樂讓人類區(qū)別于飛禽走獸,讓不同膚色的世界連通無礙。人類每失去一位演奏家和歌手,便失去了一根通達獨特靈魂感受的管道。 學術界失去了李敖,“500年來中國白話文的前三名是李敖李敖李敖”的豪言空留世間。電影界失去了王丹鳳,主張男女平權的女理發(fā)師走到了生命的盡頭。武術界失去了計春華,《少林寺》里的禿鷹在人生舞臺上黯然謝幕。 新中國前三十年培養(yǎng)的紅色藝術家已滿目凋零,改革開放四十年里嶄露頭角的文藝名家,也一批批步入蒼老。前三十年大眾媒體不發(fā)達,生前成就再高,身后也往往只有報章上豆腐塊大小的一則訃告。近四十年媒體爆發(fā)式成長,任何一位有所建樹的藝術家都能在大大小小的圈層里收獲知音,具有全民影響力的也不在少數(shù)。他們的謝幕總是引發(fā)集體悼念。 與其說是2018年這個年份過于殘忍,不如說是我們熟悉的文藝大家們正在陸續(xù)進入告別的季節(jié)。今后,揮別大師將成為常態(tài)。一代人來,一代人去,誰也無法阻止生命的榮枯更迭,但我們可以把那些激動人心的影像、聲音和文字一代代流傳下去。它們曾經(jīng)照亮我們的人生,它們也將持續(xù)地照亮后來者的人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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