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 剛過知天命年紀的Mina, 此時正和兩個姐姐, 在瑞士的一家酒店吃著晚餐。 她滿臉笑容, 兩個姐姐的淚水卻止不住。 周圍沒有人會想到, 這是三姐妹在一起最后的晚餐。 明天,Mina將親手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 晚飯之前在房間里, Mina剛結(jié)束和瑞士醫(yī)生的交流。 姐姐們再三請求, 還是被請出房間等候。 她們在走廊上時而徘徊, 時而湊到門口偷聽, 一會兒又干脆祈禱。 待醫(yī)生離開后, 兩個姐姐進到房間, 看見Mina正在跟妹妹通電話: “我通過檢查了, 醫(yī)生說明天就可以去。 對啊,終于要解脫了?!?/span> 兩個姐姐在一旁沉默不語, 一切都沒有轉(zhuǎn)機了, 她們再也不可能將Mina勸回去。 明天她將如自己所愿, 被安樂死。 Mina生于日本, 畢業(yè)于韓國首爾大學。 年輕的時候是一名韓語翻譯, 美麗大方的她頗受關注。 然而天有不測風云, 48歲的時候, 她被診斷出多系統(tǒng)萎縮癥, 這種病現(xiàn)在無法治愈。 未來等著她的將是: 無法自理、癱在床上、 失去說話能力、 最終靠機器維持生命…… 從醫(yī)院回來后 不知所措的她跟家人說了情況, 兩個姐姐趕來將她接回家照顧。 接下來的日子里, Mina發(fā)現(xiàn)自己逐漸喪失了 對身體的控制權(quán)。 在一次吃飯的時候, 她居然無法控制用了半輩子的筷子, 后來她連用筷子戳也做不到, 不得不換成勺子, 最后變成直接用手抓。 見微知著。 最聽話的手不再受指揮, 身體其余部位自然岌岌可危。 如醫(yī)生預言的, Mina的情況越來越糟。 她開始用成人尿布,坐輪椅, 大多時間臥床不起, 走路和站立成為一種奢望。 在兩位姐姐的悉心照顧下, Mina積極配合著醫(yī)生的治療, 希望有奇跡發(fā)生。 她在博客上寫著: “要堅強,努力下去, 和姐姐們一起加油。 生活還是很美好的?!?/span> 疾病沒有因為樂觀而好轉(zhuǎn), 她的語言能力也開始出問題。 她曾經(jīng)可是一個翻譯, 懂得三國語言。 如今連說母語都吞吞吐吐, 這對她來說無疑是致命的打擊。 有一天姐姐幫她打掃房間, 無意在坐墊下, 發(fā)現(xiàn)幾條系在一起的絲巾。 她的手止不住地顫抖, 拿去質(zhì)問Mina: “你是想自殺嗎?” Mina沒有否認: “你能體會那種感覺嗎, 別人幫你喂飯、換尿布, 你卻連一句不好意思、謝謝, 都說不出來。” Mina已經(jīng)知道自己未來的樣子, 就是毫無尊嚴的在床上茍活著。 她幾次偷偷試圖自殺, 都因體力不支沒有成功。 幾經(jīng)調(diào)查,她最終決定安樂死。 但安樂死在日本不被允許, 她便聯(lián)系到瑞士, 那里有能夠執(zhí)行安樂死的機構(gòu)。 Mina發(fā)了一封緊急郵件, 和瑞士的醫(yī)生說明自己的情況。 一般審核要等3、4個月, 可她沒有這么多時間。 按照自己目前的惡化速度, 3個月之后她未必還有能力出國, 去跟醫(yī)生說出自己的意愿。 安樂死這件事, 在許多人眼里比自殺還不堪。 甚至在有的傳統(tǒng)老人眼中, 是讓家族蒙羞的行為。 所以家中許多人找到Mina的妹妹, 讓她寫了一封長信阻止。 家人的本意是好的, 但結(jié)果未必正確。 因為除了Mina本人, 別人都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她如果選擇活著, 以后誰來負責她的吃喝拉撒? 姐姐妹妹是家人, 但她們也有自己的生活。 耽誤別人的人生真的好嗎? 就算有人愿意照顧, 時間久了難免被嫌棄。 …… 太多痛苦只有當事人能懂。 兩個姐姐一開始也是堅決反對的, 但聽完Mina的話, 又在醫(yī)院看到患了相同病的人, 她們多少有些理解。 病人只能借助外部儀器, 勉強維持生命特征, 嗓子里的痰都要靠靠導管吸。 不能走、不能說、 唯一能控制的只有自己的雙眼, 跟人交流就是靠眨眼。 她們明白了Mina說的話: “那樣活著,對我來說沒有人的尊嚴。” 即使心如刀絞, 兩人最終決定陪著妹妹一起去瑞士。 到了瑞士, Mina 的負責人先來確認她的情況。 安樂死需要滿足四個要求: 痛苦到無法忍受、 沒有好轉(zhuǎn)的趨勢、 沒有治療的可能、 病人自己明確表示放棄生命。 Mina是符合要求的, 但負責人還是給了她兩天時間考慮。 勞勞車馬未離鞍, 臨事方知一死難。 等候死亡的時間, 是最痛苦和害怕的。 Mina躺在床上一言不發(fā), 兩個姐姐心里希望她能改變主意, 卻又不敢多說什么話。 只好沉默地坐在旁邊抱著她。 2天后來了一位新醫(yī)生, 進行二次診斷確認, 這才有了文章開頭的那一幕。 Mina因為即將解脫而開心, 姐姐們因為無能為力而哭泣。 看著重要的家人一步步走向死亡, 自己卻束手無策, 是極其痛苦的事情。 天亮之后, 她們叫了一輛車去醫(yī)院。 路程只有30分鐘, 三個人在車上都沉默不語, 各有所思。 到達目的地后, Mina親手簽下了自己的死亡書。 大姐因為不忍看, 好幾次找理由離開。 卻又因為放心不下, 擦干眼淚轉(zhuǎn)身回來。 文件、藥品、警察、攝像, 一切準備就緒。 醫(yī)生將針頭扎進了Mina的胳膊, 掛好點滴, 又將開關放到她手里。 最后一步是病人自己控制的, 打開開關, 藥物便開始流入體內(nèi)。 安靜,病房里好安靜, 死一般的安靜。 不,就是死亡的安靜。 兩位姐姐早已哭成淚人, Mina笑著揮手告別: “那我要打開了?!?/span> 藥水順著導管流進她的身體, Mina的聲音漸漸變得虛弱, 她慢慢念叨著: “一直以來,謝謝你們的照顧。 有你們陪著,真的很幸……” 她閉上了雙眼, 再也不用經(jīng)受病痛的折磨。 Mina用一種體面的方式, 保留自己的尊嚴, 結(jié)束了52年的人生。 她同意電視臺跟拍, 也許是希望告訴人們: 人無法選擇自己的出生, 但應該有權(quán)選擇自己的死亡。 對于有的人來說, 有尊嚴的離開, 比無意義的存在更重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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