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孟學(xué)派上紹曾子內(nèi)省修身行仁之說,把心性說與行仁政結(jié)合起來,形成了完整的思想體系。其代表人物為子思和孟子。子思(公元前483——前402年),姓孔,名伋,是孔子之子孔鯉的兒子?!妒酚洝た鬃邮兰摇氛f他曾作《中庸》。侯外廬認為,《中庸》雖然不一定是子思一人的著作,但其思想則可作為思孟學(xué)派的代表作來處理。孟子(公元前385—前304年),名軻,魯國的附屬國鄒國人,曾游說齊、梁、魯、鄒、滕、薛、宋等國,祖述三代之德,倡說仁政,卻未得重用。晚年在鄒國講學(xué)?!睹献印芬粫茄芯科渌枷氲闹饕?。研究思孟學(xué)派的心性之說,主要從探析《中庸》和《孟子》這兩部著作入手。 “中庸”二字見于《論語》者僅有一次,而在《中庸》一書中所錄孔子言論卻多至十七八處,但孔子對人們能否至于“中庸”似乎仍是持不肯定態(tài)度。他說:
在孔老夫子看來,中庸可以懸為“至德”,卻是難以做到的。因此,他不是嘆息“民鮮久矣”,就是慨嘆“不可能做到?!倍铀紖s是知不可為而為之,發(fā)揮孔子的中庸思想,寫成《中庸》一書,大談中庸之道。這究竟是為了什么?原來子思論“中庸”的時候,已是戰(zhàn)國初期,封建制代替奴隸制的斗爭日益激烈。他站在統(tǒng)治階級的立場上,企圖用改良的辦法自上而下地推行仁政,要人們安于原有的地位,不要企求地位以外的名利,更不要有過火的行動,企圖緩和、消弭尖銳的社會矛盾。因而他強調(diào):“君子素其位而行,不愿乎其外。素富貴,行乎富貴;素貧賤,行乎貧賤;素夷狄,行乎夷狄;素患難,行乎患難。” 怎樣才能做到“素其位而行”,使社會矛盾、階級矛盾消弭原來,事情并不是那么簡單,為統(tǒng)治者視作“小人”的被統(tǒng)治者,卻是違背中庸,其言行更是肆無忌憚。于是他們不得不借助于夸大主體精神,認為心中有“誠”,就能夠成為治理天下的最高規(guī)范,“立天下之大本”《中庸》把這個心中的“誠”,吹到神秘?zé)o比,至高無上:
如此等等。這樣,《中庸》不僅把“心”的真誠說成是萬物之本原(不誠無物),而且是“超乎時間、空間、物質(zhì)、運動諸范疇的先天的自在物。同時它的變化、形式、內(nèi)容都是超感覺的”。誠不僅是能夠預(yù)知禍福的神,而且可以處于與天地并列的地位。他宣稱,統(tǒng)治者有了這件法寶,百姓自然會受到感化,至于中庸,而天下大治了。 怎樣才能做到至誠呢這就需要“君子”們弘揚曾子的內(nèi)省精神,“慎獨”、“內(nèi)省不疚。”所謂“慎獨”,就是對“道”要無比忠誠,在人前人后都是一個樣子,做到表里如一,即使一個人獨處,也要同在大庭廣眾中所表現(xiàn)的忠誠一樣。這樣,在自我反省時才無愧于心。 如果說,用自我反思,自我批評的方法使個人的品德修養(yǎng)日益增進,有其可取之處的話;那么,把這種忠誠于大道的精神,夸大到無以復(fù)加的地步,就有如玄人說法,令人不可思議。受業(yè)于子思之門的再傳弟子——孟子,卻進一步發(fā)展了子思的主觀唯心主義思想,形成了比較完整的心性說。在《論語》和《中庸》里,雖然有許多地方談心志,夸大人的主體精神,卻很少直接提到“心”字,而《孟子》一爺則屢見不鮮,達97次之多。可見,孟氏之重心性,遠遠超過了他的前輩。 從孔子到孟子都貫穿一條重視人,把人當(dāng)作人看待的適應(yīng)歷史潮流的思想路線。他明確地提出“民貴君輕”的思想主張,倡言得民心者得天下。他以仁政相標(biāo)尚,周游各國,后車數(shù)十乘,從者數(shù)百人,一路浩浩蕩蕩,頗具聲勢和氣魄,與孔子當(dāng)年梄棲皇皇的情況已是不可同日而語。孟子雖未為諸侯國所重用,但他那種以天下為己任;處處以圣哲君師的口吻同諸侯言談,亦頗與當(dāng)年孔子有所不同。他對心力的夸大也大大超過前人。他有機地把仁政與心性說結(jié)合起來,鑄造其思想主張,完成了以心性為思想基礎(chǔ)的整套政治思想體系。 那么,其心性說與仁政、倫理道德有何關(guān)系呢?他說:
這樣,心不僅是仁政(斯不忍人之政)的理論基礎(chǔ),而且成為四根——仁、義、禮、智的理論基礎(chǔ),簡言之,心既是政治理論基礎(chǔ),又是社會倫理學(xué)說的基礎(chǔ)。有了這個不忍人之心,施不忍人之政,即可隨心所欲,使天下大治。 他認為,這種善心是人所固有的:“仁義禮智,非由外鑠我也,我固有之也,弗思耳矣。故曰:'求則得之,舍則失之’。”這種善心或善性,乃人之本心。如果經(jīng)不起外界引誘,不能堅持這種善心就叫做“失其本心。”孟子有一段膾灸人口的話:
他強調(diào)人們做學(xué)問的終極目的,就是要把失去的本心找回來,做一個真正的人。這就是孟子所謂“求其放心?!?/p> 如果說“求其放心”是偏重于消極的意義上講的,那么“存心”、“養(yǎng)性”則是要人們從自身加強內(nèi)省修身,以正其心,保持和擴充本心之善。孟子用孔子的名義向人們宣稱:
這段話講了三個意思: (一)人如能盡到心力去行善,即可知天命、天心; (二)人如能保持善心,培養(yǎng)與擴充善性,就是對天的崇敬; (三)修身以待天命,就可以安身立命。盡心即可知天的妙用,就在于像孟子一類以圣哲自命之人,將自己的主觀意志說成是天意,將一已之心說成是天心,進而以己配天。 怎么養(yǎng)心存性呢他認為最好的方法就是“寡欲”。在他看來,物欲越少,就越能保持善心,可見心性之學(xué)一開始就帶有禁欲主義傾向。但他這種方法又不完全是消極的。孟子宣稱,由于他養(yǎng)其善心,就能夠做到“不動心”。其弟子公孫丑問他:如果您做了齊國的卿相,而能推行仁政,您的內(nèi)心會不會激動呢?回答是“不動心”,就是說“寡欲”可以使人們在順利時不激動,臨危之際不畏懼。公孫丑問他為什么能夠做到“不動心”,回答是:“香善養(yǎng)吾浩然之氣。”據(jù)他說,這種氣“至大至剛”,用正確的方法加以培養(yǎng),就可以充塞天地。這種氣“集義所生?!币囵B(yǎng)它就得跟道和義配合。就是說這種氣并非實在的物質(zhì),而是一種精神力量或者說道德精神。 由此可見,養(yǎng)心不僅是單獨地堅持善心,更重要地是要培養(yǎng)和擴充這種善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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