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jié)束晨妝破小寒,跨鞍聊得散疲頑。 注釋1、竹下:即今安徽休寧西黃竹嶺。 賞析紹興二十四年(1154),范成大中進(jìn)士。次年任職徽州(今安徽歙縣)司戶參軍,共歷六七年之久。此詩即寫于徽州任內(nèi)。 詩的開頭兩句,先點明出發(fā)時的情景:穿好晨裝,跨馬出行?!捌菩『保c出季節(jié)是清秋?!吧⑵nB”,暗示此行是在繁忙的公務(wù)之后。人們常有這樣的體驗:當(dāng)緊張的工作之余,能有機(jī)會到郊野散散步,會感到特別輕松愉快。詩人正是懷著這種輕松愉快的心情,品賞竹下之景的。 詩人跨著馬兒沿著山道行進(jìn),迎面而來的,一是霧,二是山。霧,不是渾沌一片,而是“薄薄輕輕”,虛無縹緲。山,不是孤峰獨峙,而是“重重疊疊”,連綿不斷。“薄薄輕輕霧”,“重重疊疊山”,十個字,寫出了皖南山區(qū)清秋黎明時特有的朦朧美。但是詩人所領(lǐng)略到的還不止于此。他坐在馬背上看山中霧、霧中山,別有一番情趣:馬在漫卷的輕霧中“得得”穿行,恍若沖開一道道輕紗似的幃幔;那從輕霧中閃出的重重疊疊山,仿佛是從幃幔中放出,一座,一座,千姿百態(tài)從身邊閃過?!皼_”,使流動的霧,化動態(tài)為靜態(tài);“放”,使靜止的山化靜態(tài)為動態(tài)。兩者相生相映,構(gòu)成了一幅撲朔迷離、奇趣橫生的畫面。 隨著峰回路轉(zhuǎn),詩人的眼前又出現(xiàn)另外一番美景—— “碧穗吹煙當(dāng)樹直,綠紋溪水趁橋彎。”上句寫炊煙,下句寫溪水。碧穗般的炊煙從樹頂上筆直地升起,綠綢似的溪水從小橋下彎彎地流過。這兩句畫意甚濃。炊煙,樹叢,溪水,小橋,上下相映襯,一碧一綠,一直一彎,一靜一動;在色彩、線條和態(tài)勢上構(gòu)成了錯綜變化之美,使整個畫面玲瓏剔透,有聲有色。寫“炊煙”突出“當(dāng)樹”,寫“溪水”突出“趁橋”,展現(xiàn)出山村特有的風(fēng)貌:山林茂密,村戶人家的房屋、煙囪,被周圍的高大樹木所遮掩,所以只能看到炊煙從樹頂上升起;溪澗縱橫,全靠一座座小橋連接道路,所以溪水始終傍著小橋流逝。此聯(lián)傳出了這幅山村黎明圖的神韻。炊煙“當(dāng)樹直”,暗示無風(fēng),同時還會使人聯(lián)想到那炊煙下莊戶人家生活的安寧與平靜?!皬潯弊郑职涯抢@山穿橋的小溪身影勾劃出來;一個“趁”字,更把汩汩溪流寫活了。 這首詩攝取的最后一個鏡頭是林間百鳥的晨歌。鳥兒是山棟的主人,它們迎著馬背上的詩人歡呼歌唱,百囀千聲。“清禽百囀似迎客,正在有情無思間”——在這美妙動聽的“迎賓曲”聲中,詩人心馳神醉,鳥兒們是真的有情還是出于無意,他恍恍傯惚難以分清了。 前人論詩云:“作詩要有情有景,情與景會,便是佳詩?!边@首紀(jì)游詩便是“情與景會”的佳作。詩人不僅把沿途景物的外貌特征準(zhǔn)確地描摹出來,而且把自己的主觀體驗和感受融入景物之中,選用“沖”、“放”、“當(dāng)”、“趁”等點睛的字眼,使諸多景物情態(tài)畢露;詩人觀景時的愉悅心情,也就從景物的情態(tài)中透露出來了。 名家點評錢鐘書:“劉禹錫《柳花詞》說:‘無意似多情,千家萬家去’;李賀《詠北園新竹》第二首說:‘無情有恨何人見”;楊發(fā)《玩殘花》說:‘低枝似泥幽人醉。莫道無情卻有晴’;蘇軾描寫楊花的《水龍吟》也說:‘思量卻是,無情有思?!@都是從《玉臺新詠》卷九梁簡文帝《和蕭侍中子顯》第一首又卷十《古絕句》第三首寫葡萄,豆蔻、菟絲的詩句推演而出。范成大又把前人形容草木的話移用在禽鳥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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