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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代作家||【記憶一棵樹】◆呂鳳君

       齊魯文學 2020-08-06


      作者簡介

      呂鳳君,男,吉林市人,自80年代初開始在《作家》《山花》《散文百家》《短篇小說》《華夏散文》《文學月刊》等雜志報刊發(fā)表作品。著有散文集《聆聽自然》、長篇小說《雪花大如席》。


       記憶一棵樹【原創(chuàng)】

      青島我是去過的,每次離開都會產(chǎn)生一種莫名其妙的情緒,就好像離開戀人的故鄉(xiāng)一樣。年初,去山東辦事,順便又去了一次青島。

      一、

      朋友家住市北區(qū),在經(jīng)過吳凇路時,我見許多老建筑被用水泥封堵了門窗。朋友介紹說,這一帶都是近百年的德式建筑,因為年代久了,有的連木制樓梯都爛掉了。為了改善民眾居住條件,政府先征購了這些老房子。

      眼前的這些老建筑,讓我聯(lián)想到這個城市的“八大關(guān)”別墅群。花石樓、公主樓、宋氏花園、朱德別墅、德國監(jiān)獄舊址博物館,還有那些鋪滿落葉的街路?!鞍舜箨P(guān)”其實是幾條路,是跟長城有關(guān)的路。每條路的兩側(cè)都座落著經(jīng)典的外國建筑。挺立的雪松、美麗的法國梧桐與鮮花一道裝扮著那些別墅、古堡,那種奇異、典雅的城市之美,讓人流連忘返。

      有人說“八大關(guān)”像一個媚力的女人,溫柔、浪漫,令人懷想;高貴、典雅的背后,卻藏著屈辱和淚水。我卻覺得它就像一棵掛滿異果的百年老樹,經(jīng)過幾代人的呵護,仍然馨香四溢。

      其實,像吳凇路兩邊這樣的西式建筑還有許多,過去都是外國人、達官貴人的官邸,現(xiàn)在里邊擠著的都是平民百姓。

      這天中午,我在酒桌上吹牛說,如果我有錢,有很多錢,我會把這些房子翻修,然后當做別墅賣給有錢人。再用賺來的錢蓋些洋房給百姓住,這樣既保護了老城的臉面,也讓窮人過把癮……

      二、

      吳凇路真得很老了,老得讓人邁不動腳步。路邊的老樹已經(jīng)挺不直腰板,頭上禿得只剩些黃葉,一些樹瘤變態(tài)地掛在樹桿上,一副傲慢的樣子。我慢慢地走著,那些被堵了門窗的房子像瞎了眼的怪物。兩邊的墻色彩斑斕,古樸中透著蒼桑,偶爾能看見一兩扇鐵門黑漆漆地站著,那古怪的樣式讓人聯(lián)想起中世紀教堂前的黑衣人。

      我順著山坡向上走,路邊建筑的門雖然被堵上了,但那帶有阿拉伯數(shù)子的牌牌還釘在墻上。隨著門牌數(shù)字的減少,我逐漸來到路的盡頭,并好奇地走進吳凇路3號院落。這院子很大,石頭砌的院墻,大門兩邊有石頭砌的小屋,主樓應(yīng)該是座三層高的德式建筑,高高的水磨石踏步,石砌的墻群,外墻洋灰罩面,坡度很大的紅瓦屋頂上,有一扇小窗正瞪著眼睛。

      繞過一堆雜物,我來到樓門前,四塊同樣大小的銅牌就掛在大門右側(cè)。上邊分別寫著:省級社區(qū)衛(wèi)生服務(wù)示范機構(gòu)、市北區(qū)巾幗文明示范崗、全科醫(yī)生診所、市計劃生育咨詢指導(dǎo)服務(wù)站等字樣。這大樓的窗口沒有被封堵,門也沒有上鎖。我輕輕地敲了幾下門,里邊安靜得像睡著了一樣。

      我想敲一下窗戸,這才發(fā)現(xiàn)這窗戸高不可攀。純白色窗框,像女人的眼線,讓一張質(zhì)樸的臉失去了真容。

      三、

      我十分小心地走下臺階,在經(jīng)過那堆雜物時看到,雜物里邊竟然是一棵樹。是一棵很奇怪的樹!粗壯的樹干糙得裂開了嘴,幾個孔洞被水泥滅了口,一些枝條瘋狂地向兩邊抻長脖頸,樹身紐曲得變了形,那樣子真像一個虬髯客。因為沒看到樹葉,我看了半天也沒叫出樹的名字。當我正要離要離開這棵枯樹時,卻猛然發(fā)現(xiàn)了幾處苞芽。無花果!我再仔細看枝條上那幾粒干癟的果實,終于確認眼前正是一棵無花果樹。

      我曾養(yǎng)過無花果樹,并且現(xiàn)在家里就有一棵。起初我很奇怪,這種東西究竟是花呢,還是一種樹?叫無花果,卻很少能見到果,并且根本就見不到花。時間長了才知道,所謂的果就是花,只不過這花開的形式有所不同,授粉的方式更奇異,是需要一種蜂蟲鉆到花球內(nèi)進行。這樹也很難伺弄,換土、施肥、剪枝、摘心,對溫度、光照也都是很講究的。

      我曾見過一些無花果樹,在青島也見過許多棵,像眼前這樣比碗口還要粗的無花果樹,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站在這樣一個院落,看到這樣一棵樹木,我的心里既感到疑惑,又有些酸觸。我想象著,在上個世紀的某個時間,院子的主人從遙遠的故鄉(xiāng)帶來一棵小苗,他或許是一個白人,或許是一個其它膚色的人……

      隨著時光的流逝,不知有多少人從院子里搬進搬出?唯有這樹,這棵無花果樹守在這里。從低矮的小苗到長成幼樹,從第一次開花形成果實到這種滿樹凋零,這棵傷痕累累的樹木到底承載了怎樣的記憶?

      我?guī)缀跏堑雇酥叱隽嗽鹤?。大門右側(cè)一塊帶有某某拆遷字樣的牌子,讓我的心一下懸了起來。我轉(zhuǎn)身又回到那棵樹跟前。我想割一段枝條帶回家,然后插栽到花盆里。

      根植齊魯★情系華夏

          《齊魯文學》(季刊)是齊魯文學雜志社主辦的刊物之一,分別是【春之卷】【夏之卷】【秋之卷】【冬之卷】。以“時代性、探索性”為辦刊宗旨,不斷發(fā)掘和推出了一批中國當代詩人、作家,名篇佳作如林。富有時代氣息,可讀性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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