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園不再 我媽說我老家的房子要拆掉了,別人家的已經(jīng)開始拆了,估計我家的也不遠了。也不是平白無故的拆房子,是享受了政府的補貼,移民搬遷,搬到了沙上頭,按政策老家的房子得拆掉,地皮充公待用。說來無可厚非,一個愿打一個愿挨。但心里多少有些舍不得,且人處外地異鄉(xiāng),連老房子最后一面也見不上。 我們村里的最近幾年變化很大,成為貧困村,到脫貧,現(xiàn)在還享受著政策的福利,村里著實落了許多好處。 今年過年我們村里的大項目‘九曲黃河燈’正式啟動,初一到十五,夜夜車水馬龍,村里專門組織了交通指揮員,在進村口指揮進出車輛,一上一下兩個路口,一進一出兩股車流,我作為土生土長的梁泉村人,真的感動的淚目。我村的盛名落下很久了,當初靠著挖鐵礦,聞名于鄉(xiāng)里縣里,加上面積大,人口多,鎮(zhèn)域范圍算是數(shù)得上的村莊,鐵礦枯竭,人員外流,村勢一天天的下去了。具體的政策我也不太清楚,從長輩們口中,和間接看到的新聞資訊中。鄉(xiāng)村振興,脫貧攻堅,太行一號國家風(fēng)景道,旅游示范村。這些鏗鏘的詞語,振振有聲,深深影響著我們這個村落。 雖然長時間不住在村里,但每次回去都會去奶奶家里看望,她八十五歲了,獨居,倔強的不與子孫們同住,正月初二那天我同哥嫂侄女,一起回村領(lǐng)略家鄉(xiāng)的九曲黃河盛景,先去了奶奶家里看看,八點鐘,正是道路上車水馬龍,家庭中舉杯歡慶的時候,年味正濃,奶奶卻已躺下了,門閉了,燈關(guān)了,人睡了。人老了睡覺輕,我們拍了一下門,叫了一聲奶奶,奶奶就醒了,她答應(yīng)的聲音顯得特別激動,連連喊著我和哥哥的名字,說“跌會了才來了,強強,肥孩,將等等昂,來我給你開開門”。我看到奶奶的樣子,頭發(fā)披散著,衣服凌亂不整齊。想必是和衣睡下的。但是臉上顯然是高興,高興到激動,趕忙把侄女叫過去親親抱抱,很開心。我哥問了怎么這么早就睡下了,我們計劃去看黃河燈哩。奶奶說去看吧,人都都是去看哩,我走不動,想嘍哪天讓你二媽圪架上我去看看。我聽完心里一酸。侄女從祖祖懷中掙脫出來,叫喊著要快點走,去看燈。匆忙離別中,奶奶跟在我們身后,快要看不見了,大聲叫我,我走回去,她說“相親那個屬羊的可不能要昂,羊跟雞不配,我讓你志華姐姐給你找個好的”我最怕奶奶問我結(jié)婚的事,敷衍著答應(yīng)著去追趕哥哥,嘴里喊著“奶,你回去吧,我們一會就不來了昂?!?/span> 我們家要拆的房子和奶奶的房子連著,中間還隔著三爺家的房子,三爺家搬到縣城的日子比我們還早。我家房子上剛裝了太陽能發(fā)電板,也算扶貧的項目,如今要拆掉了,豈不是白裝了。不理解只能不理解,該拆還是要拆。四間房子,我和哥哥長大的地方,父母成婚的地方。即將化為塵埃,轉(zhuǎn)而消失不見,只剩記憶。我媽在農(nóng)忙的時候回村種地,就沒地方住了,得更加的起早貪黑,更頻繁的往返縣城村莊。那些鄰里更是相見無期,我們在村里沒有了落腳點,還能不能算是那個村的。我感到很無能為力,我爸說到村里買一間別人的房子不貴,但是為什么要搬到縣城呢。 現(xiàn)在都是進城的,像我這樣留戀鄉(xiāng)村的,我不知道還有沒有。我個人也無力抗拒,結(jié)婚要縣里有房才行,不然難以成事。大家都在向前走,向更熱鬧的地方走,我想住在村里,我想陪著奶奶老去。我想上山摘桑葚,在村里聞槐花香,到地里拔小蒜,聽村里老人閑扯談。 秦冰晨:就職于蘇州,禮義梁泉人,文字樸實,情感真摯。 文字凝固時間鄉(xiāng)土永連心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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