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14年7月24日,現(xiàn)場實景圖) 我小時候看管過成群雞鴨,但養(yǎng)鵝雖也有,卻少。 小時候過端午節(jié),小伙伴間斗雞子,最渴望的,便是自己有一枚鵝蛋,那便是打遍天下無敵手的標志,除非碰上另一枚鵝蛋。 至于鵝肉,就像天鵝肉一般,想吃而吃不到。除非有親戚家在湖邊。 但1990年代后期以來,故鄉(xiāng)突然冒出了許多老鵝店,以前黃南路寨橋地居多,多冠以寨橋老鵝。寨橋離滆湖近,養(yǎng)鵝人家多。我的小學同學G,便在春秋淹城開了個赫赫有名的寨橋老鵝店。 這些年每次回家,都少不得吃到寨橋老鵝?;蚶淙潱蜢覝蚋蔁?,味道自然鮮美。但這些頓老鵝吃下來,讓我回味難忘的并不多。 直到今年(2014年)夏天,在南夏墅一位小老弟志剛家,吃到的干燒老鵝,讓我念茲在茲,舔唇難忘。 志剛老弟和我弟弟相熟,都是吃機械飯的,長得五大三粗,看相貌你絕對不會想到他竟能燒出一鍋讓我口舌生津的極品老鵝來。 要知道,他燒的老鵝,我這樣的老饕這些年在飯店從沒有吃到此中之味。 我這幾次回家,都是志剛到車站接我,然后一起在我家喝酒吃飯。志剛幾次三番跟我說:“老兄給我個機會,到我家喝頓酒,嘗嘗我做的干燒老鵝”。 我眼望著他:“你會燒鵝?” “我燒的老鵝真的很好,不放醬油,都將老鵝煨燉出醬油色來,味道絕對一流。老兄你一定要嘗嘗?!敝緞偪次覍⑿艑⒁傻臉幼?,趕緊賭咒發(fā)誓,周圍幾個兄弟也幫腔說志剛燒的老鵝確實不錯,他們都吃過。 故鄉(xiāng)的男人大多會下廚做飯(我父親是例外),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我弟弟的手藝也不錯,但燒鵝估計也是一般。 “老兄你要不信,定個日子,只要提前一天,讓我有時間去選只鵝就行。” 在我?guī)状嗡s之后,終于有一天我在早上給他電話,問他當天晚上有沒有時間,如有空,我想去他家吃干燒老鵝。 志剛一聽,馬上說沒問題。余下的,自是趕緊備料去了。 那天白天我?guī)Ъ胰擞惺拢祷貢r耽誤了不少時間,而老鵝在志剛家的大鐵鍋里,早已經(jīng)燉爛了。幾位陪酒的朋友,也等候多時了。 志剛把鍋里的老鵝盛放在一個盆里,端上了桌子,醬紅色中夾雜著淡黃色,濃油得醬(“得醬”,音,故鄉(xiāng)方言,“得”有黏稠和粘貼之意,“得醬”指醬濃),冒著熱氣。 哇,一看就覺得饞人。 我毫不客氣伸出筷子,夾了一塊,不顧燙熱,送進嘴里,一咬,哇,鵝皮之下,豐美的鵝肉,哧嫩(故鄉(xiāng)土話,贊肉質(zhì)鮮嫩),多汁,卻油而不膩,滿嘴生香。 我忙不迭吞咽下第一塊,夾了第二塊。 我過去吃到的鵝肉,無論是煲湯還是干燒紅燒白燒,肉質(zhì)咬嚼一般很難會有“哧嫩”的感覺。 我停箸舉杯,問志剛,這老鵝如何燒得如此色澤,肉質(zhì)如此哧嫩,濃油得醬也不覺膩?加了些什么料? 志剛笑瞇瞇說:“老兄,這老鵝,除了加了幾片姜,一瓶啤酒,和鹽,其他什么也沒加。把老鵝買回來,洗凈之后,我從下午一點開始,放鍋里煨燉,一直到五點,才做好收火?!?/p> “這樣燉,不放水,難道不會干鍋?”我問。 “老兄啊,這是老鵝,五年的老鵝,都是油啊”,志剛說著,順手用筷子壓住我正要夾起的一塊肉,“這都是鵝油,老兄你別吃這塊”。 我和志剛都是胖子,志剛怕我吃鵝油多的肉塊不好,夾了鵝頭放在我碗里,鵝頭鵝掌翅翼及帶油的肥肉,其實也都是我的摯愛。 “先大火,后文火慢燉。老鵝油多,不會干鍋,加了瓶啤酒,更不會了。” 老鵝油多,煮的時間越久,鵝油就都熬了出來,時間長了,肉也就色變重了——我小時候看熬豬油,豬油熬出,肉渣色變,多少也與燉老鵝色變有些異曲同工。 五年的老鵝,都是瘦肉,卻肥腴豐厚。煨燉時鵝油不會蒸發(fā),燉出的鵝油大多滲透滋潤鵝肉了,而老鵝肉卻因此而愈發(fā)鮮嫩多汁了。 原來老鵝肉久燉不老反而越加哧嫩的秘密在這兒。一般肉尤其瘦肉燉久了,都會老而無味,味同爵蠟。 這樣的鵝肉,最宜配上老酒。那天在志剛家,老鵝佐楊梅酒,一群人圍桌如狼似虎,大快朵頤。 “要五年左右的老鵝才能燉出這樣的味道來啊?!敝緞傂Σ[瞇地告訴我。 當然,我知道,并不是每只5年的老鵝都能燉出這樣的美味來。對老鵝的挑選也要用心,煨燉的更是廚師的認真和心意。 這種老鵝,又豈是飯館臨時點將心急火燎燉出的,或者早就燉好不知擱了多久重新熱過的鵝肉能夠相比! 許多人不相信這一點,其實所有行業(yè)都一樣,用心了,別人是能感受到的,就像志剛做的干燒老鵝。 下回回家,還是要讓志剛給我做份干燒老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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