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文] 

佚名

公元805年正月，順宗即位，二月大赦天下，死罪改為流放，流放以下遞減一等。在這之前，韓愈、張署同被貶謫到南方，此時遇赦，韓愈遷調(diào)為江陵府法曹參軍，張署遷調(diào)為江陵府功曹參軍。這一年的中秋夜，二人尚未到職，待命于柳州。飲酒之時，張署向韓愈訴苦，歷敘他從被貶到赦回，其間所受的困苦艱難;現(xiàn)在雖然遇赦，但不過做一個小小的功曹，仍然難免要受責(zé)罰。韓愈與他同病相憐，篇末雖然故作曠達，向張勸慰開導(dǎo)，但字里行間，卻掩飾不住他倆的滿腹牢愁。

此詩可分為三大段。第一段(開頭——“淚如雨”)， 寫中秋之夜張署向詩人訴苦，詩人與他同病相憐，不禁淚如雨下。詩一開頭， 即景生情，運用形象描繪的手法作了濃重的氣氛渲染：中秋之夜，皓月當空，纖云四卷，銀河消失，沙平水息，萬籟無聲。此時此際， 二人借酒澆愁， 可是， “舉酒澆愁愁更愁”。張署向韓愈傾訴著被貶謫南方的困苦和滿腔的激情，聲酸辭苦。韓愈聽著聽著，想起了自己的遭遇，不禁悲從中來， 淚如雨下。這一段畫面鮮明，感染真摯， 一下子就打入讀者心中， 感染力極強。

第二段(“洞庭”——“難追攀”)，記述張署的訴苦之辭(敘貶所之苦，敘得赦的原因，敘功曹小官的無聊，層次井然)。這一段是詩的主干部分?！岸赐ミB天九嶷高”，既明確交代了被貶的地點，又暗示著貶所的荒辟與艱苦。接著寫途中蛟龍出沒，猩鼯啼號，他經(jīng)過九死一生，好不容易到達貶所，象逃罪避禍的囚犯一樣默默不敢作聲。南方蛇與毒蟲極多，行動與飲食都須十分小心;再加上腥臊遍地，濕氣熏蒸，極易得病，真是罪上加罪?！白蛘咧萸按反蠊摹币韵铝?，忽然筆勢一轉(zhuǎn)，敘順宗即位，大赦天下，字里行間，流露出十分喜悅和期待的心情，盼望有朝一日能調(diào)回京城，受到重用，“滌瑕蕩垢清朝班”?？墒?，結(jié)果卻大失所望，柳州長官雖然將他們的名字申報上去，而湖南觀察使卻壓住不報，仍然被派在南方的地方上做一個小小的功曹，這樣的小官弄得不好還會遭受上司的笞杖之刑。同輩的人大多數(shù)升遷了，想想自己的命運，慨嘆通天的道路(比喻通向皇帝的道路)是多么幽辟艱險難以追攀啊!這里用的是張署的口氣，實際上也是韓愈在自敘。同病相憐，意氣相投，怎么能不分外激動呢?正因如此，這一段寫得情真意切，聲酸辭苦，凄惻婉轉(zhuǎn)，無比動人。真是：“此中真歌哭，情文兩具備?！?陳毅《湖海詩社開征引》)

第三段(“君歌”——篇末)，作者故作曠達之語來勸解張署，希望他認清自己的命運，對著中秋明月，開懷痛飲吧!實際上，這不過是含著眼淚的苦笑，掩飾著痛苦的曠達罷了。

這首詩以賓主二人問答的形式，敘寫了張署、韓愈遭受貶謫以后的痛苦生活和悲慘情懷。從內(nèi)容來看，不過在發(fā)泄封建社會知識分子在政治上受壓抑的牢騷不平，篇末還在有意無意地宣揚儒家的“天命論”，比起杜甫、白居易的那些揭露封建社會矛盾的名篇來，它的社會意義是不太大的。但是，它寫得形象鮮明，自然真摯，抑揚頓挫，情韻兼美，而又首尾照應(yīng)，結(jié)構(gòu)嚴謹，在藝術(shù)上有很多可取之處，在韓愈詩中確是不可多得的。

佚名

這首詩作于永貞元年(805)八月。張功曹即張署，是韓愈任監(jiān)察御史時的同僚好友。貞元十九年(803)，京師大旱，韓愈與張署上書請求寬緩賦稅，觸怒權(quán)貴，被貶南方：韓愈貶陽山令(今屬廣東)，張署貶臨武令。永貞元年(805)八月，憲宗即位，韓、張獲赦量移江陵府掾，兩人赴江陵途中于郴州(今屬湖南)相會，互訴心曲。

詩的開頭極簡練地寫八月十五夜勸酒賞月的情景。此時細碎的晴云從四方收卷，清風(fēng)吹拂，月光流照如波，使天上的銀河顯不出光輝。江上沙平水靜，四圍聲沉影寂。在這樣的夜景之下，勸酒之余，更請好友歌吟一曲。誰知歌酸辭苦，還未聽完就已淚如雨下。

接著，詩以較大篇幅敘述友人悲歌的內(nèi)容。先寫被貶南行的經(jīng)歷和貶所的情況。從京師出發(fā)，長途跋涉，渡過了波浪翻天的洞庭湖，翻越了高聳入云的九嶷山，避過了水上出沒的蛟龍，躲過了山中號叫的猩猩鼯鼠與其他野獸。來到了貶所，幽居默默，有如逃犯。起居飲食條件極其惡劣，下床怕蛇咬，吃飯又怕誤食有毒之物。海邊的濕氣和腥臊氣味也令人難以忍受。再寫遇赦量移江陵府掾的經(jīng)過與感受。接到量移府掾的消息，他們都深感委屈而不滿。因為同輩之流都已洗滌了污垢，回朝任職，而他倆卻因湖南觀察使的壓制不得回朝僅量移為府中的卑官。按唐代官場的心理習(xí)慣，認為貶離朝廷和京都都是一種恥辱。又當時法律規(guī)定：地方判司之類的小官有過錯須受笞杖之刑。“昨者州前搥大鼓”等十二句便是寫了上述情況。其中“昨者”兩句，寫的是憲宗即位后郴州衙署之前擂鼓聚集官吏、百姓宣布大赦令的情況?！吧鈺彼木涫菍戫樧诤蛻椬趦沙笊獾拇胧！爸菁摇眱删鋵懽约菏状斡錾猓诔恢葜笫艿綁褐萍霸俅斡錾庵笾荒茏鼋瓕幐虻奈?。正因有此曲折經(jīng)歷，所以張署發(fā)出了“天路幽險難追攀”的感嘆!

詩的結(jié)尾又以極簡練的筆觸表達自己對友人的理解，并含蓄地抒發(fā)了深沉的感慨?！耙荒昝髟陆裣唷?，既照應(yīng)題目，并呼應(yīng)了詩的第二句“月舒波”，又表示對與友人相聚的慶幸與珍惜?！叭松擅怯伤?tuó)”，表示置身于宦海之中，禍福浮沉身不由己。說命運在天，正包含著難言的苦衷?！坝芯撇伙嬆蚊骱巍?，表面說的是不開懷痛飲辜負了這中秋之夜的月色，而內(nèi)心深處卻是苦悶之極，正想借酒澆愁。

從上面的剖析可以看到，韓愈與張署兩人有過幾乎相似的經(jīng)歷與感受。此詩在抒寫這種經(jīng)歷與感受方面頗盡曲折之能事。僅就詩中張署的“悲歌”來看，就有由貶謫南行之悲到遇赦待命之喜，到量移荊蠻之怨，跌蕩起伏，煞是“酸”、“苦”，催人淚下，不忍卒聽。而末尾的“我歌”，故作曠達，實則是以樂寫悲，將悲苦的情緒推向了高潮，真是抑揚頓挫，一唱三嘆。

詩人雖說“君歌且休聽我歌”，其實“君歌”非但未“休”，反而通過一“殊”字把它更推進了一層。由此可見詩人用筆之奇譎，這功力全由“休”、“殊”兩字顯出。同時，也得力于有“君歌”、“我歌”的交替。如無這一交替，“休”、“殊”兩字也就難于用上，即使用上，決沒有現(xiàn)在那么自然貼切，鮮明有力，因而運用對歌的表現(xiàn)手法在這里也起了作用。

詩題雖屬“贈”詩，卻以被贈者的大段歌吟引入詩中，這里反客為主又借友人之歌抒發(fā)自己塊壘。這又是一“奇”，奇在一反常法而獨辟蹊徑。這是作者巧妙地利用了主客雙方經(jīng)歷與感受幾乎相同這一客觀條件，表現(xiàn)了作者駕馭題材的嫻熟技能。

這首詩頻頻換韻，是對齊、梁以來七古詩用韻形式的繼承，但又絕無律聯(lián)，全詩句數(shù)是奇數(shù)，這又是對齊、梁七古詩句式的突破。唯其如此，詩作于奇險奔放之中還顯示出自由瀟灑的風(fēng)度。高步瀛評曰：“高朗雄秀，情韻兼美?！?《唐宋詩舉要》卷二)極為中肯。

佚名

這是一首贈答詩，卻沒有以“我歌”為主，而是反客為主，把“君歌”作為主要 內(nèi)容，即借張署之口，抒發(fā)自己胸中的塊壘，可謂淋漓盡致。貞元十九年(803)，韓愈與 張署因觸怒唐德宗遭貶南方。永貞元年(805)正月，順宗即位，大赦天下，因湖南觀察使楊憑阻擾，韓、張二人滯留郴州未能回京。這年八月憲宗即位，又頒布大赦令，二人 仍未能回京，韓愈和張署分別調(diào)任江陵府法曹參軍、功曹參軍，此詩乃詩人逗留郴州赴任前于中秋之夜所作。前四句言，纖云漫卷，不見天河;清風(fēng)明月，流瀉光波;沙平水靜， 無聲無影。對此佳節(jié)月夜美景，能不舉杯殷勤勸酒請君高歌?這里描寫月夜清靜之景， 旨在引出張署的悲歌。

 接二句詩人對張署的“歌”進行評論，言其歌聲酸楚，辭悲苦，尚未聽完，令人淚下如雨?？梢姸?，心境相同，極為深沉悲痛。下面自然引出張署悲歌內(nèi)容，共十八句。前六句敘述遭貶南遷時經(jīng)受的苦難：經(jīng)洞庭，見蛟龍出沒;過九嶷，聞猩鼯悲號?？梢姷赜虻幕臎觯剿碾U惡。九死一生，方達貶所;幽居默默，如囚徒東藏西逃?？梢娐猛镜钠D難，幽居的凄涼。下床畏毒蛇，飲食懼中蠱;還有潮濕“海氣”的侵襲，散發(fā)著腥臊。真是處處有威脅，時時有危險。這自然環(huán)境的惡劣，豈不是詩人政 境遇的寫照? 緊接十二句寫大赦及大赦后的命運。

  “昨者”一轉(zhuǎn)，言大赦之喜?！按?大鼓”，可見新皇繼位之喜慶;“登夔皋”，可見進用賢臣之多;“行萬里”，可見大赦詔令 傳達之快?！敖猿馈保傲髡哌€”，這使韓、張二人感到回京有望。然而，事出意外，接下 詩情又一轉(zhuǎn)，言量移荊蠻之怨。刺史要申報，觀察使要打壓，二人只落得被調(diào)往荊蠻。接著言官小位卑，常遭“捶楚”，并發(fā)出“天路幽險難追攀”的感嘆。此言仕途險惡，乃悲 怨而無可奈何之語也。張署之歌，傾吐無礙，酣暢淋漓，亦不平之鳴也! 最后五句主發(fā) 議論?！熬枨倚荨倍洌晕业母枧c張君之歌不同調(diào)。此承上啟下，一轉(zhuǎn)一接，末三句 寫作者之歌。此三句言命不由己，感慨甚深，借酒澆愁，故作曠達之語。此詩由貶謫之 悲而到大赦之喜，而到量移之怨，而到無奈的曠達。其詩意的抑揚開闔，情感的波瀾起 伏，音韻的轉(zhuǎn)折變化，有一唱三嘆之妙。此詩一唱一和，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共訴不平， 縱橫恣肆，宛轉(zhuǎn)流暢，意境悲涼，乃別具一格之詩也。

佚名

韓愈和張署在擔(dān)任朝廷監(jiān)察御史時，于貞元十九年 (803) 目睹天旱人饑，進諫唐德宗減免關(guān)中徭稅，觸怒權(quán)貴，兩人同時被貶，韓愈任陽山(今廣東境內(nèi)) 令，張署任臨武 (今湖南境內(nèi)) 令。貞元二十一年 (805) 正月，順宗及位，大赦天下。韓愈和張署同時獲赦，但仍不能官復(fù)原職，被就近安置，在郴州待命。兩人同度中秋之夜，共憶往事，觸發(fā)了詩人復(fù)雜的內(nèi)心情感而作此詩。詩歌通過敘寫張署被貶到獲赦，期間所受的困苦艱難，抒發(fā)了詩人自己對仕途坎坷的悲苦心情。

首四句詩主要寫中秋夜飲的環(huán)境。天高云淡，明月當空，涼風(fēng)習(xí)習(xí)，萬籟俱靜，詩人和張署把酒望明月，低頭便憶往事。特殊遭遇中度中秋，沒了雅興賞月，應(yīng)該可以理解。

從“君歌聲酸辭且苦”至“天路幽險難追攀”： 借張署“聲酸” “辭苦” 的“歌”，主要述說被貶期間生活的凄苦和轉(zhuǎn)移的曲折，表達了對無辜被貶和仕途坎坷的不滿。南遷途中艱難險阻，山高水闊，千里迢迢，地僻人荒，蛟龍出沒，野獸當?shù)?，猶九死一生，歷盡萬苦千辛，才到達作官的地方。而“幽居默默”像躲藏的逃犯，行畏毒蛇，食怕中毒，空氣中彌漫著腥臊臭氣，環(huán)境實在惡劣。接著交代得赦的原因，最后敘寫唐代地方行政機構(gòu)“司”中小官的無聊。

從“君歌且休聽我歌” 至“有酒不飲奈明何”： 既用“明月” 和 “酒” 照應(yīng)詩的開頭，又別出新意地自勸自解，命運在天，面對“一年明月今宵多”，理當舉杯邀明月，開懷痛飲。“人生由命非由他”，充分表達了詩人對宦海浮沉、自己不能掌握自己命運的深切感慨。

這首詩精心選用 “對歌” 的形式來結(jié)構(gòu)，雖為贈詩，卻以 “君歌” 為主，借張署之口抒寫自己的內(nèi)心。情感波瀾曲折，從被貶的悲到獲赦的喜，馬上又跌入轉(zhuǎn)移“荊蠻”的不平，最后在無奈中自解。

從詩題來看，此詩為韓愈題贈好友張署的一首贈詩。其時詩人與張署謫居異鄉(xiāng)，時逢八月中秋，兩人舉杯對飲，詩人聯(lián)想到彼此遇赦 回歸受阻的政治困境與人生理想的縹緲無根，不禁感慨良多，夜不能寐， 遂成此篇。宋人黃震《黃氏日鈔》評此詩“感慨多興”，此詩之“興”，正在于 抒發(fā)一種世事無常與天涯飄零的苦悶情緒。

 開篇即以大氣磅礴之筆，著意渲染作者所處洞庭湖之優(yōu)美情境。在 煙波浩渺的洞庭湖上，遠處的薄云四處飄散，不見銀河;夜色如水，清風(fēng)拂 來，湖面上蕩漾出片片清波。如此良辰美景，自然不乏賞景飲酒之人。隨 著夜深人靜，岸邊沙灘上的水面逐漸平靜下來，曾經(jīng)的喧囂也逐漸杳無聲 息，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詩人與好友在此殷勤酌杯，互訴衷腸，酒酣之際，詩 人情不自禁地邀請張署高歌一曲，以明心志。張署的歌聲是如此之酸楚， 以致詩人不忍聽完，淚如雨下。此六句，既寫景，又敘事，交代詩作的緣由 與經(jīng)過，為其后感情的噴薄欲出，積蓄了充足的勢能。

 從“洞庭連天九疑高”至“天路幽險難追攀”共計十八句，皆為張署之歌辭，從辭意之“停蓄頓折”來看，大致可分為三個部分?！岸赐ミB天九疑 高”至“海氣濕蟄熏腥臊”為第一部分，鋪陳出張署貶謫之地的險峻惡劣。作者分別選取洞庭水之波瀾、九疑山之高峻、蛟龍之出沒、猩鼯之哀號等 意象，營造出一幅偏遠高峻、鬼哭狼嚎的人間惡境。此處之渲染，既是對詩人謫居環(huán)境之惡劣的實寫，同時也是對詩人險象環(huán)生的政治環(huán)境的虛寫?！白蛘咧萸按反蠊摹敝痢皽扈κ幑盖宄唷睘榈诙糠?，以暢快之筆鋪 敘詩人遇赦北歸的激動興奮心情?！按反蠊摹卑凳局⒋笊?，“登夔皋” 則意指朝廷能夠任用賢能。值此大赦之際，詩人不僅感覺人生命運發(fā)生巨變，同時也對朝廷革除弊政，鏟除奸佞滿懷期待?！爸菁疑昝辜乙帧敝?“天路幽險難追攀”為第三部分，遇赦的喜悅并沒有維持太久，由于奸佞的阻撓，詩人并沒有如期回到京師，只得就地安置。此時，詩人的心情一下 子跌落到谷底，恨不得跪地捶打卻有苦難說，眼看著同貶之人一個個回到京城，而自己卻進京無門，天路難攀，這種喜極而悲的心情該如何平服啊! 此三部分，寫張署之情緒由悲而喜，由喜及悲的波瀾變幻，正可謂“一唱三 嘆有遺音者矣”(《韓詩臆說》)。

 末五句則是韓愈對好友的勸慰與述志。你歌聲中所蘊含的悲苦我已經(jīng)非常明了，但我還是想勸慰你：人生無常，沒有必要跟命運去斤斤計較。面對著一年中最好的夜色與月色，我們何妨對酒當歌，暢飲一番?否則就 太對不起這天上皎潔的明月與絢爛的夜色了。

 從全詩來看，超過三分之二的篇幅皆張署之歌辭，為何卻成為韓愈七言古詩中的名篇?其一在于此詩之古文筆法，新奇崛起，句法高古，“前 敘，中間以正意苦語重語作賓，避實法也。收應(yīng)起，筆力轉(zhuǎn)換”(方東樹《昭 昧詹言》卷十二)。此種表現(xiàn)手法，有“倚天拔地之意”，在唐詩中頗為鮮見。其二在于以他人酒杯，澆自己之塊壘，作者借張署之歌辭，表達自身之牢騷滿腹與窮愁苦悶，代表著唐代貶謫詩人的普遍心境。不過，與張署的牢騷苦悶不同，此詩在郁悶絕望之外，依稀可見一絲亮色存在。那亮 色，代表著人生的希望與期待，孕育著命運流轉(zhuǎn)的喜怒哀樂，其清曠超脫， 實乃有太白風(fēng)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