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間必須要有一種亙古不變的東西存在,給人以安心。譬如四季的更替輪回,譬如我愛你。 一早起來就撕了張日歷,今天的這張上寫著: 忌回頭 你須領先于一切離別, 仿佛他們全在你身后, 像剛剛逝去的冬天。 ——賴納·馬利亞·里爾克 我尋味了一下——冬天過去了,立春了。 想起了一個朋友面對撕“單向歷”這樣的日歷時的痛苦。他說每天都撕得撕心裂肺。我是理解的,去年的那本,我就一張都沒敢撕,就怕撕得直接暈死過去。直到一年后,我才有勇氣每天撕去一張,撕去的那張也是小心翼翼地存放在一處。 我不知道為什么要把日歷設計得這么藝術,讓人這樣地割舍不下,痛不欲生?是想讓人們在撕日歷的過程中,撕著撕著就撕出了“從前種種,譬如昨日死;從后種種,譬如今日生”的境界來? 撕日歷,成了每天的斷舍離。 但我還是要說說昨天,說說昨天的那半只雞。 昨天娃考完試了,我就想著她放學回來陪她吃頓好的。中午我吃過藥就蒙頭大睡等娃回來,不想鬧起了肚子,直接把我鬧醒了。坐在馬桶上就在想“誰是罪魁禍首?”覺得公公燒的菜每個都像“嫌疑犯”。好在鬧過一陣就好了。 娃回來見我躺在床上,說了句:“你身子吃不消就算了。”話音未落,她又補來一句:“不過出去吃頓好的,給身子補補也好?!蔽倚α?,穿戴整齊就出門了。 娃一路上很歡快,完全不去想她剛剛考完的試,我也不問。娃在想她幾天后的生日,她覺得那是一個意義非凡的生日,正式十八歲啦!對她來說是長大成人,對我來說還是個屁娃。她要約朋友,她要做美甲,她要我訂蛋糕,她要我給錢,她不要去補課,我都答應了。 娃心心念念的“湊湊”火鍋,居然已經(jīng)排起了長隊,那可是五點還沒到啊。生意做到這份上真是天天地“日進斗金”啊! 娃選了排名第二的“三尺有味”。這家挺空,選了位子坐好,服務員就招呼上了,推薦鍋底——招牌花膠雞湯。我一看價錢——158元。足足比別的鍋底貴出一倍還要多。 娃說:“你感冒了,吃只雞補補?!甭犞Ω袆樱疫€是挺心疼錢的。娃又選了三四個配菜。 鍋底端上來之后,雞淹在湯里沒見著,我用筷子拔弄了一下,半只,小的還沒只鴿子大。我更覺得貴了,更心疼起錢來。胖媽在,能直接退了。 雞和雞是不一樣的啊! 我想起前幾天約朋友吃的“燒雞公”,足足一只五斤半,端上來時堆得老高,看著就喜氣高興,吃起來更是暢快熱烈。問題是還便宜,這么一大只一百塊不到。 看著眼前這鍋湯里漂著的小半只雞,我的胃口自然而然謹慎起來了。我跟娃先喝起了湯,挺濃稠,挺有味的,喝了一碗又一碗,肚子半飽。娃給我夾雞塊,我吃著是跟燒雞公的味很不一樣。 燒雞公的雞是接地氣的雞——土里土氣的雞;這花膠雞的雞好像是被伺候的雞——嬌貴的雞。 娃看了一眼手機,有點生氣地說:“群里又要對答案了。” 我笑了:“這次考得很差嗎?對個答案的勇氣也沒有了?” 娃說:“不是你跟我說的,考試就考試別對什么答案嗎?” “對??!你不是都考完了嗎?這答案遲早是要出來的,你總不能像個駝鳥似的一頭扎進沙土里,屁股撅得老高的露在外面?” 娃笑了。 吃了一陣子,我問娃:“你有沒有一種吃飽了又餓著的感覺?好像吃了很多,好像又什么也沒吃著?” 娃又笑了。 我湊上前問娃:“你說這鍋底能打包不?” 娃說:“你問服務員唄?!?br> 我覺得吃個火鍋打包鍋底這事有點奇怪,顯得特別得摳門。話說回來這花膠雞的湯底是真的有味,我想著明天一早下個面什么的,挺好的。也撈回些本錢。 服務員說可以打包,還說很多人都打包。 付錢時我問服務生:“你這店為啥叫“三尺有味?” 服務生說:“不知道,老板起的?!?br> 這個“三尺”總讓我想起“舉頭三尺有神靈”,你這半只雞就賣158塊,是怕三尺之上的神靈怪罪呢?還是要三尺之上的神靈保佑?當然這話就放在心里想想。 我說:“我覺得這招牌鍋底太貴了。” “我也這么覺得?!边@服務生倒是實在人。 “那為什么你們還推薦這款?”我不解地問。 “招牌啊?!边@個回答野蠻到無懈可擊。 后來我才知道“三尺有味”的“三尺”不是縱向的,而是橫向的?!叭哂形娥嫲傥叮姆阶肋厱橙松睉沁@家店的文化了,可惜店員們不知道。 出了店門,娃說要自己走回家。娃小時候習慣四仰八叉在床上幻想,在幻想中實現(xiàn)了她一個又一個的夢想;長大后,她喜歡用步行來思考人生。我都奔五奔了很多年了,不再有事無事地思考人生什么的了,我要趕緊回家喂流浪貓去。 系列回顧: 立春 春就立在樹梢上 笑 春一笑 百花齊動 翻江倒海而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