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黃槍會調(diào)虎離山施妙計  蓋東洋聲東擊西搶官倉

說清楚馮鏘和褚玲的傳奇人生后，再回過頭來接著前面的茬口兒細說“蓋東洋”綹子砸窯搶糧的故事。

“蓋東洋”綹子馮鏘和衛(wèi)武兩位頭領接受周祥瑞的建議，遵從哥哥馮鏗的安排，為落實砸窯搶糧的行動，返回了罕山老營盤，開始調(diào)兵譴將。

此時的“蓋東洋”綹子已經(jīng)發(fā)展到了一百多號人，可以說是“局紅管亮”，今非昔比了。

“蓋東洋”山寨是個風水寶地，不但偏僻、隱蔽和安全，還方便出入，進可攻，退可守。

山寨西、北、東三面環(huán)山，營區(qū)南面是一處兩里地見方的演兵場。演兵場南面是一條清澈的小河，河水灣延自西向東流淌。

演兵場中央豎立著一根五丈高的旗桿，旗桿上掛著一面大旗。大旗紅底黃圖案，圖案是一人手拿一桿大槍騎在馬上，威風凜凜。這是一面“黃槍會”的會旗。這里為什么要懸掛這面旗幟？在下面的故事里自有交代，暫且不說。

廣場北面靠近山根是一排房屋，有三四十間，營房、伙房、馬廄和庫房依次排著。這些房舍，有的是土坯房，有的是木刻楞▲房，有的是地窨子▲，還有的是偏廈子▲。

這天，山寨寨主馮鏘把“四梁八柱”召集到聚義廳開會，商量砸窯搶糧的行動方案。

因為在書中有很多關于胡子的故事，所以在此處，詳細交代一下胡子內(nèi)部等級森嚴的組織架構(gòu)。

一般說來，北方胡子的山頭，總頭目叫“大當家的”，或者叫“大掌柜的”和“瓢把子”。下設“四梁八柱”等職位。最下面才是嘍啰兵，都稱作“崽子”。

“四梁”是胡子山寨的領導核心。其中有頂天梁（一般由大當家的兼任）、托天梁（可由二當家的兼任）、轉(zhuǎn)角梁（亦稱為搬舵先生）、迎門梁（亦稱為炮頭）。

“八柱”是胡子山頭的骨干。有掃清柱（總催）、狠心柱（秧子房掌柜的）、佛門柱（水香）、白玉柱（馬號）、青天柱（稽查）、通信柱（傳號）、引全柱（糧臺）和扶保柱（大當家警衛(wèi)）。

“轉(zhuǎn)角梁”是綹子里的軍師、參謀長。他要上知天文、下曉地理。行動前，他要通過占卜預測兇吉；遇險時，他要祈神庇佑，是神和胡子之間的中間人。

“迎門粱”（炮頭）是集中體現(xiàn)胡子特點的人，是綹子中的急先鋒。他必須“管直”，即槍法準，百發(fā)百中。在和敵人交鋒時，要“前打后別”，能在關鍵時刻一槍定生死。

“狠心柱”（秧子房掌柜的）是管理票房的，負責關押人票，聯(lián)系贖票事宜。掌柜的是胡子兇狠殘忍的化身，心狠手辣，催票時割耳朵、割鼻子毫不手軟。過期不贖票，也由他和手下人撕票。

“佛門柱”（水香）負責分配站崗、放哨等勤務。每砸開一個窯（攻下一個地方），他的第一件事就是放卡子（哨兵）。

“引全柱”（糧臺）管糧食、蔬菜的儲備和供應，到百姓家就餐時，還要檢查該戶有無傳染病，食品是否安全。

四梁八柱，可以依據(jù)綹子人數(shù)多少，靈活配置，有些職務可以兼任和省略。有的綹子因馬匹眾多，專設白玉柱（馬號），主管馬匹車輛等。

蓋東洋綹子，目前在任的“四梁八柱”是：

馮鏘為頂天梁——大當家；

褚玲為托天梁——二當家；

衛(wèi)武為轉(zhuǎn)角梁——搬舵先生；

蔣斌為迎門梁——炮頭；

朱勝為掃清柱——總催；

秦亮為狠心柱——秧子房掌柜的。

佛門柱、白玉柱、青天柱、通信柱、引全柱和扶保柱六個職位空缺，暫由表現(xiàn)突出的胡子兵代理負責，日后再選賢任能。

經(jīng)過和山寨“四梁”商議妥當后，馮鏘召集全體胡子兵，下達了砸窯搶糧行動命令：砸窯行動于明日開始實施。明日開始派出三十名胡子騎兵，由轉(zhuǎn)角梁衛(wèi)武帶領，到縣城附近活動，做出要搶官倉的架勢，引起保安隊警覺。派出十名化妝成討飯的乞丐、測字算卦先生、蓮花落藝人、咕嚕匠人和小買賣人混進城里，散布有人要搶官倉的流言蜚語。派掃清柱朱勝和狠心柱秦亮二人，扮作商人到窯子鋪“望春樓”，故意暴露身份，放出“砸窯”口風，通過老鴇子的嘴，向官府傳報假情報。向倆甲山村各派出兩名偵查員，觀察駐守倆甲山保案大隊的動向。一旦發(fā)現(xiàn)駐守倆甲山村的保安大隊撤回縣城，火速報告寨主。隨即，由大當家的馮鏗、托天梁褚玲率領五十名胡子下山到吳府砸窯。同時派出部分胡子兵召集饑民開倉搬運糧食。

任務分配好以后，各路人馬分頭開始行動。

轉(zhuǎn)角梁衛(wèi)武受領任務后，隨即帶領三十名胡子兵，驅(qū)馬到了縣城。在縣城北面的一個山頭扎營，并支鍋生火做飯，有時還派出三兩個胡子兵下山偵查。

化妝成討飯乞丐、測字算卦先生、蓮花落藝人、咕嚕匠人、做小買賣的胡子兵們，紛紛溜入城內(nèi)，散布胡子要到官府搶官倉的流言。

掃清柱朱勝和狠心柱秦亮兩人，扮作穿著講究闊氣的皮貨商人，騎馬來到“望春樓”，鉆進客房，吩咐老鴇子喚來窯姐，點煙倒水和點菜上酒。珍饈美味、羔羊美酒下肚，朱勝和秦亮就開始信口開河大嚷大叫嘍！他倆故作酒后失言，向老鴇子和窯姐打聽官府糧庫的信息，揚言要打開糧倉，為百姓放糧，并囑咐老鴇子和窯姐一定要保密。窯姐、老鴇子和官府歷來都是沆瀣一氣的，等嫖客們酒醉后，他們立即就把兩個商人說的話一五一十地報告給了縣衙門。朱勝和秦亮兩人結(jié)算開銷后，趕緊離開了望春樓。

土匪要到縣城砸窯搶糧這些信息，通過不同渠道報告到官府?？h長收到情報，果然信以為真。為了確?？h城糧庫的安全，縣長把駐守在各個區(qū)里的保安隊全部調(diào)到了縣城，加強了糧庫官倉的防衛(wèi)。

在倆甲山村的兩名偵查員，發(fā)現(xiàn)駐守村里的保安隊撤回縣城后，火速向褚玲報告了信息。

托天梁褚玲接到情報后，率領五十名胡子兵，在夜色的掩護下驅(qū)馬下山，到了倆甲山村后，同周祥瑞和王敬之取得聯(lián)系。

五十名胡子兵分兵兩路行動。一路人在王敬之的帶領下到了南大溝，挖開了吳府的一個地下糧倉。饑民們一窩蜂似的涌入糧庫裝運谷子。另一路人馬封鎖了吳府，抓到了管家贏全。從贏全的腰間取下了全部倉庫的鑰匙，打開了兩座倉庫的大門，從三個糧倉里運出了各種糧食四十多石▲。

搶來的糧食，大部分分給了斷頓絕糧的饑民。搶完糧食，胡子兵們返回老營盤，帶走了剩下的十幾石谷子。

胡子兵撤退前，馮鏘讓衛(wèi)武執(zhí)筆，給吳仁留下一封信。信中寫道：

吳仁區(qū)長大人，我蓋東洋綹子替天行道，也替你作主，把你糧倉里糧食分給附近饑民，沒有事先和你商量，有些冒昧。這些糧食本來都是附近百姓辛苦勞動的收獲，本應該屬于大家所有。因此，請你不必耿耿于懷，物歸原主理所應當。如今天下大旱，民不聊生，生靈涂炭。官府和財主本應該出手相救。無奈，官府無德，財主不善。百姓們?yōu)榍笊?，也屬被逼無奈之舉。因此，我等替天行道之舉，請多加理解。萬可不必耿耿于懷。我蓋東洋綹子對你府上的一舉一動都了如指掌。一旦發(fā)現(xiàn)你府找災民的麻煩，恐怕你家今后會有更大的不幸發(fā)生。望吳區(qū)長權衡得失，三思而后行。書信的落款是：蓋東洋大當家人謹啟。

這正是：

馮鏘逃命歸山林，巧遇褚玲女釵裙。

魚水相逢秦晉好，僥幸交上桃花運。

受禪執(zhí)掌黃槍會，局紅管亮震山村。

綹子山寨聲勢壯，替天行道得人心。

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注釋：

▲木刻楞 —— 俄羅斯族風格的民居，一般用木料和苔蘚做建筑材料搭建而成，冬暖夏涼，結(jié)實耐用。

▲地窨子 —— 半地下的民居。

▲偏廈子 —— 正面沒有墻壁的房子，一般用作飼養(yǎng)牲畜。

▲石 —— 這里讀dàn。中國市制容量單位,十斗為一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