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減，五項管理，十四五規(guī)劃，教育改革……秩序變化接踵發(fā)生，“學校必須丟掉對分數(shù)的盲目狂熱，以培養(yǎng)終身幸福的人為目標進行深度變革”不再是空中樓閣、空洞口號，于是，校長們以怎樣的狀態(tài)主導這一進程，事關重大；于是，那個老話題帶著新的挑戰(zhàn)再次拋回我們：校長，應該是怎樣一個人？

如果我們把聚光燈投向那些經(jīng)歷時間淬煉、教育人耳熟能詳?shù)男ｉL，從他們在校園日常中的一點一滴、真實的講述、親筆的文字里細細把脈，不難找到影響新時代校長治校育人的關鍵維度，迎接變化中的變與不變，以此描摹好校長應有的樣子，是一件特別有現(xiàn)實意義的事情。

“學生沒有分數(shù)，就過不了今天的高考，但如果只有分數(shù)，恐怕也贏不了未來的大考。如果我們的教育只關注升學率，國家會沒有核心競爭力?！?/p>

“我認為好的教育應該是培養(yǎng)終生運動者、責任擔當者、問題解決者和優(yōu)雅生活者，給孩子們健全而優(yōu)秀的人格贏得未來的幸福，造福國家社會。”

“我教了四十多年高中了，在我看來，讓幼兒園的孩子養(yǎng)成整理東西的習慣，遠比早識字重要；讓孩子多讀書，遠比做那些閱讀理解題重要?！?/p>

網(wǎng)紅校長唐江澎曾因這些話引發(fā)社會廣泛議論。在他看來，“教育不需要多少改革?！敝灰阉J定的常識堅持做下去就可以了。

跟全國很多高中的校長一樣，唐江澎也面臨著高考升學率的壓力。他依然堅持一切為了學生的全面發(fā)展，錫山高級中學的學生每天確保上一節(jié)體育課，每周上一節(jié)藝術課，這樣的課程會一直堅持到高考前停課的時候；高三學生從來不辦“誓師大會”；在高中階段引入生涯規(guī)劃教育，直接體驗大學專業(yè)，甚至是未來職業(yè)；學生會名為“模擬城市”；校舍中間有個菜園。

他說：“我們希望辦善良的教育，就是要教育關注人的整體性的成長，不功利，不能拿一個學生的一個短期的發(fā)展，作為我們教育的一種追求，辦善良的教育、培育善良的人，就是讓學生的基本品性上邊，具有善良的這種底色，然后在此基礎上，能夠培植他這種健全的人格。一個學校應該有歌聲、應該有書聲，應該能看到孩子臉上蕩漾的笑臉，應該步履不用那么匆忙，行進在校園里面有一定的自由度，生命有一點舒展感。”

唐江澎回憶說：“一次偶然的機會，在整理校史資料時被一張照片感動了。那是一張小男孩兒的單人照，上面寫著'一學年以上不缺課者’。這是80多年前的照片，當時照相應該是很隆重的事，是在什么樣的背景下，學校管理者給一年以上不缺課的孩子拍照？”

“一個學校給誰拍照，體現(xiàn)了學校的價值追求。我們今天的學校里也掛著很多學生的照片，可能是考生北大清華學生的照片，可能是競賽獲獎學生的照片。我常常在想，校長把鏡頭對準誰，教育就會在哪里聚焦。”

從此，他設立了校長特別提名獎，以此彰顯教育的焦點。他認為：“也許不經(jīng)意間的一個表揚，就點燃了學生心中的一盞明燈，這盞明燈就將照亮他整個人生的前程?！彼麨樘焯靾猿峙懿降耐瑢W發(fā)獎，即使他的成績并不是特別突出；他為天天給父母打電話的孩子發(fā)孝心獎，他說父母培養(yǎng)一個讓自己暖心的孩子，這是挺成功的事。

“即使沒有通天的云梯，也要讓學生有擁抱月亮的手臂?！?/p>

我最怕看到的新聞是有學生想不開，這樣的學生就算成績再優(yōu)秀又怎么樣？所以我一直在思考，在目前的大環(huán)境下，如何讓學生孩子熱愛生命、有責任、有擔當。

崇文校園里，看不到老師和校長的照片。墻上都是孩子們的照片，每個孩子都可以和老師，和校長平等交流自己的想法。孩子們可以來辦公室找我，也可以在食堂和我聊，路上遇見也可以聊。

上一次網(wǎng)絡刷屏，是因為我倡議家長不要在孩子作業(yè)本上簽名。崇文有一項規(guī)定，凡是在家長群給家長布置作業(yè)的老師，在評優(yōu)評先時，一票否決。但如果是學生考不好，不會扣老師一分錢。我的倡議，只是想讓教育回歸到本來的樣子。

適度的焦慮有利于工作創(chuàng)新，提高效率。有時我會主動找點焦慮的事情去做，比如教學創(chuàng)新，比如創(chuàng)辦蕭山世紀城分校、崇文未來學校。不去辦分校的話，當然是很輕松的。但是，我希望通過辦學，給老師更多更大的成長空間。同時，把崇文的教育理念做普適性滾動，更多孩子能受益。

去年，民辦學校改制，這么多組合拳出來，我也不能只是焦慮。我得考慮學校、考慮老師們如何發(fā)展。我們有一些公辦老師，把青春都奉獻給了崇文，我不能讓他們到了四五十歲還要去另謀出路。我要讓他們，能在崇文的系列里找到自己合適的位置。

每位老師，都是我的兄弟姐妹，我的親人。我非常愛他們。

記得有一個星期六，我和老師們一起去一家面館吃面。他們都說很好吃。我吃的是魚片面，一塊魚骨頭夾在面里，一咬，鉆心地疼。我的牙齒裂了，疼得我眼淚嘩就出來了。我忍著痛，不敢叫。如果我一叫，大家都吃不好了。他們看見我流眼淚，還跟我開玩笑，有這么好吃嗎？感動成這樣？我忍著疼點點頭，是的，太好吃了。喝水也疼，只能兩手捧著礦泉水瓶嘴嘬起來喝。但看到他們吃得高興，我就開心?；厝ズ笕塘艘惶欤鄣檬懿涣?，第二天去醫(yī)院把崩掉的牙拿掉，埋了藥，還是一跳一跳地疼。

以前，遇到一些事情也會委屈傷心。會傷心到一個人掉眼淚。現(xiàn)在，我對所有事情都可以釋然了。當校長時間長了，百煉成鋼了。

作為校長，我除了要保護好我們的孩子，也要保護好我們的老師。讓他們有職業(yè)的尊嚴，有安定的崗位。為他們創(chuàng)造一個好環(huán)境。

我現(xiàn)在最喜歡的事情，還是躲在家里看書。但身在校長這個崗位，你肩上有責任。我?guī)煾狄舱f，只要我做的這個事情是正確的，問心無愧的，就大膽去做，不要有太多顧慮。

教育，是要有詩和遠方，是要有夢的。以夢為馬，教育才能馳騁遠方。

2000年，我來到杭二中當校長，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規(guī)定周六周天不能上課，自我“裁軍”。

當時很多人都不理解，說你這個玩法，二中的孩子不都讓你給玩丟了？

我當然知道，想出成績，多上課肯定是有效的，平時60分的孩子也許能補成80分。但這不叫高水平的學習，更不是有意義的學習。

我要換一個思路，解放學生、解放老師，給他們充分的自主和自由。

學生不補課，相當于做了減法，但我們也在另外一個地方做了加法：課堂質量。比如，語文老師一周帶兩個班10節(jié)課，你要按照游戲規(guī)則，不能額外補課，但要盡可能讓每個孩子滿意，還要讓每個孩子能出成績。在這種倒逼機制之下，坦率說，每個老師會每堂課非常用心和在意。

很快，“杭二不補課”在社會上流傳開來了。同樣，有一群認同這樣辦學方式的家長，和比較能夠自我管理的學生走到了一起。

我們一邊承受著升學率下滑的可能性，一邊很幸運找對了教育合伙人，也就是在三年后，學校500多個畢業(yè)生里，一本人數(shù)就從300人，上升到400人、450人，最后穩(wěn)穩(wěn)突破500人。

杭二中有一個建筑制高點，叫做“二中之巔”。那里視野開闊，可以極目遠眺，很多孩子來這里發(fā)呆，寫寫畫畫。有人寫“某某某，你好漂亮，等你長發(fā)飄飄的時候，我在浙大門口等你”，也有人寫“某某老師太壞了，題目太刁鉆”……

這都是15-18歲的孩子的內心獨白，發(fā)現(xiàn)一個女生的美，表達自己的內心世界，或者抒發(fā)現(xiàn)在的學習壓力。我時常會到這里來看看，我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能給孩子釋放心情的一個空間。

再跟你們說一位化學特級老師，從1999年就來杭二中教書了，非常受學生歡迎，但同時又非常有個性。比如：我們開教師大會的時候，他往往要遲到幾分鐘。

有老師看不慣，提意見，我說，如果有老師上課比他漂亮，帶學生比他的學生成績好，而且學生能發(fā)自內心喜歡他，經(jīng)?；貋砜此?，那我允許這樣的老師除了上課之外，天馬行空。

一個現(xiàn)代的學校，就應該把孩子當人，把老師當人，讓他們在校園里自由行走，快樂學習。校園就應該是充滿著人之理性，人之善良的地方。但我們現(xiàn)在都是競爭關系，都是我如何超過你？

在我看來，學校被孩子們稱之為“天堂”，是一個社會文明進步的標志。

和老師一起奮戰(zhàn)的“一線教師”

我不希望校長有很高的學術水平，但多少要有一些理論修養(yǎng)；不希望校長滿嘴跑理念，經(jīng)常喊口號，但希望校長對自己學校的課程有自己的理解，知道自己學校課改的切入口在哪里，并有切實可行的具體思路。

不希望我們的校長門門課程都精通，事實上也不可能做到，但希望校長應該精通自己本學科的課堂教學，并且觸類旁通，能夠走進所有學科的課堂，聽課評課，說出自己切合實際的意見和建議。 

或許你曾經(jīng)是一個學科的名師，甚至是特級教師，但是時過境遷，畢竟你把很多的時間、精力用在管理上，為了保持你的教學教育的敏感力，除了要經(jīng)常走進自己學校的課堂，最好能親自執(zhí)教一個班的課，你就能夠感知當下學校教育教學的實際情況，你就能在一定程度上填平你和青年教師之間的代溝，你就能縮短你和學生之間的距離，你就能發(fā)現(xiàn)當下學校的問題所在，從而做出比較切合實際的決策，否則一不小心你就會犯刻舟求劍的錯誤，事易時移，你卻渾然不覺，那么決策失誤將在所難免。

校長是所有的職業(yè)中最難做的，怎么個難做法？因為校長每時每刻都要扮演兩種角色。第一種角色我稱之為精神領袖，或者說要當圣人、菩薩，要靠自己的人格魅力、精神境界去影響他人。如果一位校長沒有這樣的角色意識，那他的學校是很難辦好的?！?/p>

“大家去看看，好的學校都是有靈魂的，都有精神領袖。校長一定要把自己當成圣人，要不斷錘煉自己，凈化自己。我做校長之后，就有一種很強的身份感，時刻提醒自己有些事堅決不能做。比如當了校長之后，我從來沒有闖過紅燈，任何情況下一次也沒有闖過，但在沒當校長之前，在無傷大雅的情況下，可能跟著別人也就闖過去了?！?/p>

“與此同時，你還必須是一個純事務性的工作者，必須像包工頭一樣處理那些最煩、最俗的事情，與校內校外的三教九流打交道，對他們的每一點心思都要明察秋毫，面對很多上不得臺面的事情，經(jīng)常不得不選擇包容、忍耐，甚至是裝傻，否則，這個校長在學校就玩不轉?！?/p>

“圣人就是心靈純凈，不食人間煙火，而包工頭則是要在各色人等中長袖善舞，委曲求全，做校長難就難在這里！”

校長難做是由于權力的有限性，每件行政事務都必須處理，但又不能與老師們鬧崩。

在面對每一件事情時，一定要了解對方是怎樣的人，什么情況會鬧崩，在不鬧崩的前提下，追求最好的處理效果。問題是，每個人的極限不同，管理就會出現(xiàn)很大的彈性，而且這種彈性還不能讓外人發(fā)現(xiàn)。一旦讓外人知道你看人下菜，欺軟怕硬，怎么得了？所以這個太難了?！?/p>

“面對繁雜的管理事務，有的校長天生擅長，做得如魚得水。我并不擅長，只好動用自己的研究素養(yǎng)，把它當成科研課題來研究。怎么研究呢，第一步就是觀察，到現(xiàn)場去，有時候為了收集A事情的情況，甚至要假裝開一些B事情的會議，而且經(jīng)常拍照。之后，就一個人躲在辦公室思考，想好處理問題的各個步驟，以及要點是什么。這樣做下來，最后發(fā)現(xiàn)，也取得了很好的效果。

當校長的一定要善于培養(yǎng)干部，要讓人人都有前程，否則，學校死水一潭?！薄耙坏┠闩囵B(yǎng)了一個干部，讓一個人升遷，空出的位子就會有三五個人跟著升遷；你培養(yǎng)了幾個人，可能就讓一個學校20%的人有了前程。如果有了支持自己的20%，再考慮60%總是隨大流，一個校長就不怕少數(shù)人找麻煩、撂挑子。

具備學習力的人不一定能夠成為一名好校長，但一位好校長卻一定有極強的學習力。然而現(xiàn)實中，校長們的學習往往存在目的不明、動力不足、毅力不夠的問題?；驗榱藨稒z查考核而學，或為了評比獎勵而學，或學習不能致用，或應用中缺乏創(chuàng)新思維和創(chuàng)造能力，從而難以形成真正的學習力。

校長的學習力不但影響著自身專業(yè)的成長, 還關系到所在學校的學習型組織建設；校長的學習力不但決定著校長本人的事業(yè)成敗，還直接關系到學校未來的發(fā)展。一位好校長，一定能不斷修煉自己的學習力，以帶領學校在應對未來挑戰(zhàn)的過程中不斷創(chuàng)新，獲得更優(yōu)質的發(fā)展，真正成就每一位教師、育好每一名學生。

校長之學，形式不同于學生在學校內的學習，但目的都是一致的，均是在獲得知識的過程中改善自我、提升素養(yǎng)。校長之學，本質上屬于終身學習之范疇，就是要提升學習者終身學習能力的經(jīng)驗。校長應該成為學校中學習者的“首席”，學校是人類社會專門用于學習的地方，很難想象一個不學習的校長，能領導好一所學校。校長要通過學習持續(xù)更新自己的知識系統(tǒng)，不斷完善自我，豐富自身的精神世界，這其實也是校長之學最本質的目的。

校長之學，手段和方式有很多。我認為首要在于閱讀，包括通識閱讀和專業(yè)閱讀。校長要做一個博覽群書的人，文學藝術、社會科學、哲學歷史等都應該廣泛涉獵，要善于跨界閱讀，積淀自己的內涵、豐厚自己的精神，做一個真正的讀書人。校長更需要專業(yè)閱讀，教育學、心理學、管理學等，從經(jīng)典名著到前沿理論，從宏觀、中觀到微觀，從理論文獻到實踐言論，持續(xù)不斷地專業(yè)閱讀才可以使校長既能理解教育的本質規(guī)律，又能夠把握教育發(fā)展的脈搏，成為一個專業(yè)的教育人。校長還可以通過進修培訓、學術會議“閱讀”專家學者，在與教育理論研究者的對話中，改善思維品質，提升理論素養(yǎng)。

其次，校長應善于向實踐學習。豐厚的實踐土壤，孕育出許多精彩的辦學實踐，他校的經(jīng)驗、別人的做法，中國的學校、世界的教育，都給我們提供了無限的學習樣本。李希貴校長就有一個習慣，當他看到、聽到一些學校好的做法、優(yōu)秀經(jīng)驗時，會隨時記錄下來，經(jīng)過認真思考后，有選擇地運用到自己學校的管理實踐中。他去美國參訪學習之后，不僅將自己的所思所想整理成書，更是將選課走班的做法引入到學校中來，研發(fā)適合每一個學生的課程，讓課程的選擇性落地生根。每個學生都有一張自己的課程表，真正體現(xiàn)了創(chuàng)造適合每一個學生的教育的理念。校長要提升自己的現(xiàn)場學習力，敏銳觀察、批判吸收，樹立每一所學校都值得學校的意識，深入挖掘每一個鮮活實踐的教育價值。

再次，校長要真正向教師和學生學習。事實上，教師才是離學生最近的人，教師對教育的理解最直接、最鮮活、最生動，他們的思考、他們的故事，都可以成為校長汲取的營養(yǎng)。而學生，才是教育的終極目的。觀察他們、理解他們、研究他們、學習他們，才會讓我們走進真實的學生世界，真正的教育才可能由此發(fā)生。我們學校十多年前將兒童節(jié)的文藝匯演改為游戲節(jié)，又繼而發(fā)展為在兒童節(jié)時開展自由的創(chuàng)業(yè)集市、優(yōu)雅的演藝專場、狂歡的游戲節(jié)日三大板塊的活動課程，其發(fā)起的創(chuàng)意和后續(xù)修改的意見均來自于學校的學生，尊重兒童、向兒童學習，才能讓我們成人在他們的指引下，重新回到真善美的世界。

教育是面向未來的事業(yè)。未來不是要抵達的地方，而是要創(chuàng)造的地方，所有的未來都應該從腳下出發(fā)。

首先，未來需要“整體的人”，關注人的健全個性和完整人格。我們每學期的綜合素養(yǎng)評價以及學生學分制評價，都是基于發(fā)展的、多元的、個性的、綜合的評價，有一千名學生就有一千把尺子，以此來量出每一名學生美麗的不同和珍貴的存在。

其次，未來已經(jīng)從聚焦知識轉向聚焦素養(yǎng)，需要靈活應對挑戰(zhàn)和解決實際問題的能力。要把核心素養(yǎng)“種”在學生身上，這樣他們走向未來的時候就不會感到恐懼、陌生。

校長做事，不是做得越多越好，要知道有所為有所不為。不該做的事，做得越多，南轅北轍，那就大錯特錯了。我提出的這個問題，其實，是一個算術問題。有的人只會做加法，不會做減法。我這樣說，有人或許覺得有點奇怪。還不會做加減法？那是當然的。

現(xiàn)實中，我們的一些校長，還真不會做加減法。在該做加法時，做了減法，該做加法時，做了減法。學校教育缺少的，我們要做加法。學校教育多余的，甚至是有害的，要剔除，剔除不是做減法嗎？

不會做教加減法，主要是不會做運用題，不會在現(xiàn)實中做題，有時別人給例出了題目，確定了加法、減法，他會勉強做做，比如，聽上級的安排、專家的意見。上級領導、專家怎么做，就怎么做。上級領導、專家說對了，他有可能做對了，上級領導、專家說錯了，則做錯了。自己沒有信念，沒有主見，是一個木偶人。這種木偶人有的是環(huán)境使然，上級部門、專家太強勢，太主觀、太武斷。有的是自覺自愿做木偶人，怕事，他自己做錯事，怕承擔責任。

本來，一加一等于二，卻算出了一加一等于零。比如，素質教育與應試能力，是一個事物的兩個方面，注重培養(yǎng)學生的綜合素質能力與培養(yǎng)學生的應試能力，是應該同時并舉的，可是到了有些人的手里，兩者分離了，既不敢理直氣壯抓升學能力，素質教育又片面的理解了、窄化了，到最后，什么也沒有抓住，教育教學的成效甚微，兩手空空，那不是等于零嗎？本來二減一等于一，卻算出了二減一等于零。

不會審時度勢，不會權衡利弊。理論層面是這樣，實踐層面也是這樣。學校教育的宏觀領域是這樣，微觀領域也是這樣。大事要事是這樣，細枝末節(jié)也是這樣。比如，有的領導、校長上任伊始，不是好好學習，多吸收，而是一味破除傳統(tǒng)，對優(yōu)秀傳統(tǒng)也不例外。有的校長，不讀書，無知無趣，應該改變自己，多讀書，卻把時間耗在具體的無數(shù)瑣事之中，喜歡采購，喜歡用自己的渠道，喜歡大權小權都在手里，這些本該下手做的，他全包了。

教育的問題是復雜的問題，當然也會遇到變式。要提高學生的學業(yè)成績，不能只做加法的，還要學會做減法。有些領導、校長以為只要加班加點，就可以有成績。依靠延長師生在校時間，白天不夠，還要開辟晚自修，不管是不是違規(guī)違法，都要蠻干。提高學業(yè)成績，要依靠提高課堂效率，要通過課堂改革，要依靠提高教師上課能力、組織考試能力、輔導能力、批改作業(yè)能力、乃至分析綜合能力來實現(xiàn)。

一味做加法是不行的，要做減法，減去疲勞戰(zhàn)、減去勞民傷財。用心、用情、用力，都在關鍵處、要害上。而不是只是自我的心理安慰，我做了，我延時了，我向社會表明態(tài)度了，至于實際效果與我無關。

學校的根本宗旨，是為了師生的生命成長。老師發(fā)展了，才有學生的發(fā)展。老師的發(fā)展、學生的發(fā)展，做好了，學校其他一切都會好起來。屆時，它的管理值得肯定、它的校園文化值得肯定、它的德育工作值得肯定、它的體育，美育工作都值得肯定。

那不是，一加一等于三、等于四、等于五，等于無窮大了嗎？做工作，要首先做根本，可是有人偏偏不會做、做不出，功利、教條、浮躁、自我，沒有大格局，沒有大境界。同時，又死板，沒有靈活性，不能變通，一條路走到底，前面是懸崖，也不知道轉彎，真是連教育的最基本的四則運算都不會。

校長除了自己會做加減法，也要讓老師學會做加減法，要大肚量，不能自己怎么樣，就讓老師怎么樣。校長做加法的時候，要允許老師做減法。校長要累一點，教師要輕松一點。領導累一點，群眾輕松一點。校長對老師提的要求，校長首先要想辦法自己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