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路的盡頭

歷朝帝王，最善于和百姓同樂的，或是兩宋。

這種同樂，不是從上到下的施舍，也不是從下到上的諂媚。在這個(gè)互動(dòng)，更是自愿的過程中，沒有人去動(dòng)員、脅迫市民夾道歡迎，也沒有人能強(qiáng)迫皇帝掀起御攆上的珠簾。

這種同樂，無論是貴為天子的皇帝，還是蹲在路邊看熱鬧的廚娘，雙方都是自由的，且彼此情愿互為風(fēng)景。雖然相互欣賞的角度不同，但最終收獲的快樂，是一致的。

這種同樂，當(dāng)然有作秀的成分，甚至本身就是一場(chǎng)秀。

大宋皇帝，作為帝國唯一的、至高無上的主宰，展示了皇家的威嚴(yán)、威儀和威風(fēng)，既獲得了作為天子，江山在手、俯瞰人間的愉悅，也享受了作為一個(gè)人的，簡(jiǎn)單的快樂。

東京的百姓們，也是在作秀。男人們簪上了最鮮艷的花，女人們拿出箱底最好的羅裙。他們?cè)谂笥?、家人面前，秀出自信和得意；在外鄉(xiāng)人面前，秀出東京人的驕傲和淵博。更重要的是，京城居不易，在這樣近乎全民的狂歡中，可以暫時(shí)忘卻生活的瑣碎和重壓，享受簡(jiǎn)單的熱鬧和開心。

老百姓，從來要的都不多，豐衣足食，快快樂樂。

如此而已。自古亦然。

自古以來，帝王們，或許都有一顆與民同樂的心。他們或多或少，會(huì)去做這樣的秀，樂此不彼地也不在少數(shù)。在這其中，帝王們的樂，是一致的；百姓們的樂，則千差萬別。

百姓，或是跪在路邊，整齊劃一、秩序井然地與帝王同樂。這是多數(shù)。又或是，擠滿街道，伸長脖子、掂著腳，鬧騰著、亂哄哄地與帝王同樂。這是少數(shù)，可遇不可求。

此樂與彼樂，天壤之別。

像此時(shí)，徽宗正坐在御攆中，珠簾高高卷起，將自己置于萬眾矚目之下。他放松而隨意，自信而優(yōu)雅，或端坐、或斜依，或目視前方、或揮手致意，盡情地享受著臣民的歡呼。他甚至還要求車攆旁的梁師成，適當(dāng)放慢車駕的速度，好讓更多的百姓，有機(jī)會(huì)把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比較而言，隨行的官員們倒顯得有些拘束。

不過，他們中有些人，還是被熱烈的氣氛所感染，放下了好不容易才端習(xí)慣的架子，也與旁邊的百姓一樣，交頭接耳、手舞足蹈、喜形于色。不過，在短暫的舒展后，在周圍同僚，特別是上級(jí)犀利的眼神下，他們又迅速地收斂，恢復(fù)了常態(tài)。這前后的變化，被百姓們敏銳地捕捉到了，引來了大家的指指點(diǎn)點(diǎn)和并無惡意的哄笑聲。

歡呼聲中，徽宗的車駕出了京城，來到金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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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未央先生，原創(chuàng)連載，歡迎關(guān)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