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組照片的細節(jié),藏著最深情的故事。 2019年8月19日, 千年敦煌迎來了國家最高領導人。 當?shù)氐呐阃藛T中, 一位年屆八旬老太太異常搶眼, 她身材弱小、身板瘦削、滿頭銀絲, 卻占據(jù)了當?shù)貓F隊的“C”位, 介紹敦煌珍藏經(jīng)卷的是她, 推介敦煌現(xiàn)代圖冊的是她, 與最高領導人面對面座談的依舊是她。 不禁疑惑:她是誰?憑什么? 而這背后的故事, 是一個國家、民族、領袖致以的敬意, 是中華民族的驕傲、千年敦煌的自豪! 2017年4月8日, 79歲高齡的她,走進CCTV《朗讀者》, 主持人董卿見她的第一句話是: “當您從紅地毯通道向我走來的時候, 我心頭一熱,這么一個瘦弱的身軀里, 怎么蘊藏著這么大的力量?” 誠哉斯言, 弱小更見高大、瘦削更見偉岸、銀發(fā)更見光華, 她就是“敦煌的女人”——樊錦詩, 傾盡一生歲月,57載堅守莫高窟, 為中華民族守護延續(xù)千年文脈! 因為她的畢生付出, 敦煌莫高窟還能“再活一千年”! 而她, 1963年北大畢業(yè)只身奔赴敦煌時, 還是個25歲的江南水靈靈的姑娘, 杭州人士、生于北京、長在上海; 如今,紅潤變成了瘦弱, 黑發(fā)變成了青絲 青春少女變成了佝僂老太。 不變的,是那堅毅的眼神、對敦煌的信仰! 文運同國運相牽,文脈同國脈相連, 她是在用一生青春為敦煌文化續(xù)命??! 這才是敦煌精神代表者, 這才是真正的國之重器! 青年時代的樊錦詩 其實,當年去敦煌,原也只是偶然。 1962年,樊錦詩是北大考古系大四高材生, 因為神往初中歷史書上提到的莫高窟, 主動報名到敦煌研究院實習。 而進入莫高窟的第一眼, 便注定一眼一生、一見鐘情。 她回憶第一次進洞窟時, 激動得只能說一個“好”字! 古老而神奇的東方文明, 一下打動了她的芳心! 然而,當時她從未想過要留在敦煌。 3個月的實習, 讓她真正領略了敦煌的大美, 卻也遍嘗了敦煌的艱難困苦, 更何況,她還有摯愛的戀人遠在北京。 那段日子,一個江南水鄉(xiāng)長大的姑娘, 白天要面對黃沙漫卷、千里大漠, 晚上要面對吱吱老鼠、聲聲狼嚎, 房子是土的,沒自來水、沒電燈、沒衛(wèi)生間, “我從來沒見過沒電燈的地方”, 而吃的,更是物質(zhì)匱乏糟糕透了, 喝鹽堿水,又苦又澀難以下咽, 吃“老三片”:土豆片、白菜片、蘿卜片, 就這,一天還只能管兩頓。 上海優(yōu)渥家庭長大的千金小姐, 可是從來沒吃過這樣的苦, 再加上水土不服, 沒幾天就廋了很多,一副病懨懨的樣子, 深夜,她還是流下了委屈的淚水。 實習結(jié)束回京,她等待著畢業(yè)分配。 沒想到,敦煌研究院看中了她的才華, 主動聯(lián)系北大“要人”。 樊錦詩的父親是個見過大世面的人, 不忍心讓女兒去受苦, 主動給北大領導寫信, 希望不要將女兒分配到敦煌。 然而,那是一個激情燃燒的時代, 樊錦詩仔細思慮后, 悄悄扣下了父親的這封信, “我已經(jīng)向?qū)W校承諾服從分配, 說到一定要做到,不可言而無信。 更重要的是,國家的需要,就是我們的志愿?!?/span> 就這樣,她下定決心, 與在北京工作的父母辭別, 與分配到武漢的戀人辭別, 一個人奔赴千里大漠深處。 1965,敦煌研究院三代院長同框:常書鴻、段文杰和樊錦詩 期間,她也多次曾動過離開敦煌的念頭, 也曾有過調(diào)走的機會。 當初,北大承諾3年后將她調(diào)回, 后來卻因故不了了之。 1967年,她與分配在武大的戀人結(jié)婚, 開始了長達19年的異地夫妻生涯, 靠著鴻雁傳書、遙寄相思維系感情, 靠著每年20天探親假,短暫相聚。 1986年,甘肅省領導終于同意她調(diào)回武漢, 而這時,她卻猶豫了, 在20多年的鉆研呵護中, 她已將莫高窟當成了自己的親人, 產(chǎn)生無法割舍的感情,舍不得離開了。 最后,是丈夫進行了妥協(xié), 從武大申請調(diào)到了敦煌。 樊錦詩和丈夫彭金章 甫到敦煌,她克服各種惡劣條件, 想著“既然來了,就干點什么吧”; 二十多年后,有調(diào)走的機會, 想著“我就這樣走了,莫高窟怎么辦”; 現(xiàn)在,80多歲的她說: “只要還能干得動,就繼續(xù)再干點”、 “哪天自己干不動也走不動了, 成了敦煌研究院的包袱了,肯定就要走!” 她自己都沒想到, 這一干就是57個春夏秋冬, 就是一生一世,就是無怨無悔! 她孜孜以求、潛心敦煌學研究, 對莫高窟大小735個洞窟了如指掌, 率領同事完成了敦煌第一部考古報告, 其領銜編撰的26卷《敦煌石窟全集》, 被學術(shù)界贊“精致絕倫、佩服之至”; 主筆《敦煌石窟研究百年回顧與瞻望》, 被評為“20世界敦煌石窟研究的總結(jié)和思考”, 季羨林先生贊她:功德無量。 1978年,她擔任敦煌研究院副院長, 1998年,她擔任敦煌研究院院長, 成為敦煌研究院的第三代掌門人。 雖然莫高窟的大量珍貴文物, 曾被以各種手段掠奪到世界各地, 但對敦煌文化的研究, 卻在她的帶領下異軍突起, 院里博士生數(shù)量全國文物界第一。 上世紀90年代初, 一次盛大的敦煌學國際學術(shù)會議舉行, 幾天的會議結(jié)束后, 一位日本學者發(fā)言時由衷感佩: “我想糾正一個過去的說法。 這幾年的成果已經(jīng)表明, 敦煌在中國,敦煌學也在中國!” 她不遺余力保護著莫高窟, 是莫高窟公認的守護女神。 她推動甘肅省出臺第一部莫高窟保護條例, 提出莫高窟治沙工程等13項保護舉措, 被譽為“功在當代、利在千秋”。 她帶領研究院工作人員, 在茫茫戈壁上治理風沙, 研究防治蟲害的藥劑、壁畫粘合的膠水, 只希望莫高窟能活得更久一點。 她當上院長后不久, 正值一波文化旅游上市浪潮, 當?shù)匾蚕雽⒛呖吲c某旅游公司捆綁上市。 她四處奔走、痛聲疾呼, 跑國家部委、跑省委省政府, 堅決遏制經(jīng)濟利益的沖動: “洞子不能賣,我不能成為千古罪人”、 “如果敦煌也捆綁上市,國家文物局就關門吧, 我這個院長的帽子也還給你們”。 最終,因為她的堅持, 上市計劃擱淺。 因慕名而來的游客與日俱增, 加速了莫高窟壁畫、文物的退化速度, 她先是推動“限流”——日均接待不超過3000人, 同時,加快建立現(xiàn)代化“數(shù)字敦煌”, 使敦煌文明能永久性保存,能數(shù)字化觀賞, 將接待能力提升到6000人/日, 實現(xiàn)了保護、開發(fā)、推廣的多贏! 莫高窟數(shù)字展示中心 因為所作的杰出貢獻, 她被譽為“敦煌的女兒”, 各種榮譽紛至沓來, 2018年相繼被國家評為—— “100位新中國成立以來感動中國人物”、 改革開放40周年“改革先鋒”。 她對得起剛到敦煌的那份初心, 對得起文物保護者的神圣使命, 對得起母校北大的栽培, 唯獨有愧于自己的家庭。 夫妻異地分居19年, 最終丈夫放棄自己的事業(yè), 來到敦煌和她并肩戰(zhàn)斗。 大兒子出生后6個月大了, 因為沒人照看, 只好用小被子捆起來擱在床上, 有次下班回家一看, 小孩自己滾下了床,掉在煤渣子上。 無奈之下,兒子被送往鄉(xiāng)下姐姐家寄養(yǎng), 有次去探望, 母子相見卻不相識, 作為女人和母親,她不禁嚎啕大哭! 這份虧欠,她一直銘記于心, 兒子大了,她反復交代: “你們爸爸是功臣,沒有他的支持, 這個家庭可能就散了?!?/span> 央視《朗讀者》邀請她做客節(jié)目, 她好幾次都拒絕了, 一怕浪費時間,二是不想拋頭露面, 后來聽說先生非常喜歡看《朗讀者》節(jié)目, 柔情似水的她才欣然應允: “他在電視里看見了,可能高興!” 她有著坦承的赤子之心, 淡泊名利,從容儒雅。 別人贊她是“敦煌的女兒”, 她說,我只是敦煌面前的“小后生”; 她說,如果死時讓留一句話, 那就留:“我為敦煌盡力了?!?/span> 被問起事業(yè)和家庭的選擇,她不掩飾: “更傾向于家庭。如果愛人不支持我, 那我肯定就要離開敦煌了, 我還沒偉大到為了敦煌不要家、不要孩子, 我不是那種人?!?/span> 更多時候,她和媒體說: “我的故事很簡單,不要寫我,多寫敦煌!” 別人邀請她講述自己的經(jīng)歷,她卻說: “我還是講講敦煌的文化價值吧!” 她給北大學弟學妹寫信: “我這一輩子就做了一件事,無怨無悔。” 初心易得,始終難守。 樊錦詩,一個詩一樣的少女, 卻在風沙走石的大漠深處堅守一生, 堅強、勇敢、執(zhí)著、一往情深、一往無前, 用最美好的生命守護敦煌, 守望中華民族的千年文脈, 對畢生一場的文化苦旅甘之如飴, 她不僅是“敦煌的女兒”, 更擔得起“中華的女兒”! 敦煌幸甚,中華幸甚, 讓我們一起致敬——樊錦詩先生! (參考素材:1、國家最高領導人2019年8月赴甘肅考察調(diào)研報道,央視新聞;2、“敦煌女兒”樊錦詩寫給北大新生的親筆信,北京大學;3、《朗讀者》樊錦詩的同事和好友朗讀《莫高窟》,央視網(wǎng);4、“敦煌女兒”樊錦詩:用一生去守望,張玉潔,新華社;5、圖片源自互聯(lián)網(wǎn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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