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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1251年，蒙哥正式成為新一任大汗后，蒙古帝國——這臺戰(zhàn)爭機器，再一次加速運轉起來：任命胞弟忽必烈總領漠南地區(qū)，統(tǒng)軍南征——主要目標是消滅南宋；任命胞弟旭烈兀統(tǒng)軍，第三次西征。 旭烈兀西征，再次讓歐亞大陸中的諸多文明，陷入噩夢。1256年，滅木剌夷國（位于今伊朗地區(qū)）。1258年，攻陷阿拉伯帝國阿拔斯王朝（中國史書中稱其為“黑衣大食”）的首都報達（今伊拉克巴格達），殺死了穆斯林世界的精神領袖哈里發(fā)，據(jù)載洗劫十七日，屠殺城中居民近八十萬。之后，繼續(xù)西征苫國（敘利亞）。
忽必烈總領漠南地區(qū)，意味著蒙古高原以南全部由他直接統(tǒng)領。這部分地區(qū)，大部分是傳統(tǒng)的漢文明地區(qū)。忽必烈接手后，重用了一大批漢族知識分子，推行漢化改革，在治理上取得了很大的成績。1256年，忽必烈以漢臣劉秉忠的設計為基礎，在金蓮川一帶建立自己的王城——開平。 （十二） 不久，蒙哥開始對忽必烈產(chǎn)生疑忌。主要原因是：首先，忽必烈統(tǒng)領漠南后，實力急劇膨脹，已經(jīng)對作為蒙古帝國大汗的蒙哥產(chǎn)生威脅。這是蒙哥作為一位強勢的領袖，所不能容忍的。其次，忽必烈的漢化改革，引起了蒙哥等蒙古族保守派的不滿。 1257年，蒙哥解除了忽必烈的兵權，又派親信前往漢地，進行財務檢查，忽必烈手下的大量官員因此獲罪。此時，忽必烈聽取了，漢族高參姚樞的建議，攜家眷回漠北草原，親自朝見蒙哥大汗。 據(jù)載，回到蒙古本部后，忽必烈與蒙哥，這對三年未見的親生兄弟相擁而泣。形勢緩和，蒙哥停止了對忽必烈的政治手段。但是，蒙哥收回了忽必烈統(tǒng)領漠南的權力，忽必烈本人被留在了漠北草原，他所推行的漢化改革被全面叫停。 （十三） 1258年，在兄弟旭烈兀攻入報達的同一年，蒙哥于歐亞大陸的另一邊，親率三路大軍侵宋。根據(jù)幼子守產(chǎn)習俗，幼弟阿里不哥留守漠北草原。開戰(zhàn)后不久，重新啟用忽必烈為侵宋東路軍總指揮。 1259年，蒙哥病死于戰(zhàn)爭前線釣魚山（位于今重慶市）。死因至今有爭議，有學者認為是死于箭傷，有學者認為是死于疾病。后來，金庸先生在《神雕俠侶》中，將這段歷史演義成楊過殺蒙哥。
金庸先生 （十四） 蒙哥的突然離世，是蒙古帝國重要的歷史轉折點。一個多月后，忽必烈得到了兄長的死訊。此時，他已經(jīng)率領自己那一路軍隊，打到了長江防線。出于有利于“爭取成為新一任大汗”的考慮，忽必烈決定按原定戰(zhàn)略計劃，攻打南宋長江防線的重要城市——鄂州（位于今武漢市）。 蒙古軍兩三個月攻鄂州城不下，此時忽必烈收到了妻子從和林送來的消息：留守首都和林的幼弟阿里不哥，已經(jīng)準備即位為大汗了。忽必烈立刻與南宋議和，領軍回師。 1260年，忽必烈在自己的王城開平召開忽里勒臺，即位蒙古帝國大汗。同一年，阿里不哥在蒙古本部料理完蒙哥的“追悼會”后，召開忽里勒臺，即位蒙古帝國大汗。關于二人誰先即位大汗，學術界尚有爭議。但是，可以肯定二人都宣稱自己是“合法大汗”，對方是“反政府武裝”。 此時，忽必烈主要占據(jù)了漠南漢地，阿里不哥占據(jù)了作為蒙古本部的漠北草原。一國兩君，一場蒙古人之間長達四年的內戰(zhàn)由此開始。 （十五） 理論上，阿里不哥更具備合法性。 首先，阿里不哥在草原上，主持了前任大汗兼兄長蒙哥的葬禮。此時忽必烈若是回到草原，接近于闖鴻門宴，所以未參加蒙哥葬禮。 其次，阿里不哥占據(jù)的是蒙古本部，也是在首都即位，更符合蒙古傳統(tǒng)。忽必烈占據(jù)的地區(qū)，主要是漠南漢地，在開平召開忽里勒臺，是不符合蒙古傳統(tǒng)的。 （十六） 第三，亦可以視為最重要的一點，阿里不哥與忽必烈的政治理念不同，他們的支持者性質不同。因此，二人汗位之爭，也帶有路線之爭的色彩。 忽必烈統(tǒng)領漢地，在蒙古帝國中，素來以支持漢化改革而聞名。在與阿里不哥的競爭中，他所依靠的核心力量來自于蒙古帝國中的漢族支持。 忽必烈即位大汗，“建元為中統(tǒng)元年”。這是蒙古帝國第一次像漢族政權一樣取年號。他的即位詔書，完全是在儒家思想的指導下，論述自己的即位合法性，講述自己上任后的仁政理念。忽必烈即位后，一系列措施，符合當時漠南漢地情況。因此，他得到了這片地區(qū)，從百姓到士人，廣大漢族力量的支持。
阿里不哥由于留守蒙古本部，他的治國方針保守而愚昧：堅決維護，符合蒙古傳統(tǒng)的游牧民族國家制度。從成吉思汗時代開始形成的，一整套落后、野蠻的制度與理念，他要全面繼承并堅持到底。這種政治主張，符合既得利益者利益。因此阿里不哥得到了大多數(shù)蒙古貴族的支持。相比之下，更具備合法性。 以上三點，尤其是第三點，使忽必烈在“大汗”合法性上輸于阿里不哥。 （十七） 但是，從現(xiàn)實實力角度，忽必烈勝于阿里不哥。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忽必烈的劣勢，也是優(yōu)勢。正是由于忽必烈占領漢地，得到了漢族力量的支持，使其掌握的資源遠勝于阿里不哥。忽必烈在此基礎上，拉攏其他蒙古諸王。 阿里不哥掌握了本部草原，在蒙古帝國中，本部草原的政治意義遠大于其他地區(qū)。但是，貧瘠的草原是缺乏造血功能的。阿里不哥所能整合的資源與忽必烈相比——望塵莫及。在戰(zhàn)爭進入相持階段中，忽必烈對草原進行經(jīng)濟封鎖，物資禁運，令阿里不哥束手無策，叫苦連連。 因此，忽必烈必然勝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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