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渚玉器的表面,常常會出現(xiàn)一些高低不平的現(xiàn)象,一般來說,我們認為這是制作過程中遺留下來的——切料痕。 良渚玉璧 良渚博物院藏 切料一般有片切割和線切割兩種方式。片切割常常用于切割大件物品,如凌家灘玉鉞、較大的齊家玉璧等;線切割則用來精細化雕刻,如玉玦的開口,以及一些需要鏤空雕刻的部分。 吊詭的是,良渚人偏偏反其道而行之,用線切割來分割較大的玉料,用片切割來分割較小的玉料,如果下一步未進行精細打磨和拋光的話,表面就會留下波浪般的切割痕。 ![]() ![]() (線切割(使用繩索和皮條)由于是用柔性材質(zhì),施力無法做到均勻,在切割的前進中往往會呈現(xiàn)出“波浪”般高低起伏的狀態(tài)。) 然而,還有一種現(xiàn)象就更令人摸不著頭腦了。有些玉器的表面上,往往會出現(xiàn)一些并非切料痕的劃刻工藝,尤其在錐形器、玉勒子和玉璧上。這種痕跡并非偶然留下的工序痕跡,乃是玉匠有意為之,玩家將其稱之為“刀記”。 ![]() ![]() ![]() 良渚時期雖然尚未形成文字,但是已經(jīng)有了刻劃符號,這些刀記不能不引人浮想聯(lián)翩。 2015年,上海書畫出版社出版了張柄火先生主編的《良渚文化刻劃符號》一書,書中收錄了刻符656件,其中陶器占絕大多數(shù),玉器僅僅24件,由此可見,帶有刻符的玉器彌足珍貴。 ![]() ![]() 玉璧上的鳥立高臺與黑陶上的鱷魚 刻劃符號從功能上可以分為“象形”和“指事”兩類,造型也可大致分類為簡單和復雜兩類。復雜的刻符往往有著非常具體的形象,如大名鼎鼎的鳥立高臺,又或者是黑陶上的鱷魚;當然也有多個抽象符號組合在一起的情況,可能是為了表達有一定邏輯的信息。 ![]() ![]() 專家釋讀為:朱?[yǎn]戔[jiān]石網(wǎng)虎石封 不過,復雜刻符應該和刀記沒什么關(guān)系,尤其在玉器上,二者的加工方式也不一樣:刀記往往刻畫得更為深重、肯定;帶有復雜形象的刻符往往是類似“指紋工”的雕刻方式,淺而細密,還略有些“積點成線”的感覺,一看便知道是精心加工而成。 但是,有些簡單刻符就不好說了,其造型與刻劃方式都較為簡單,很可能在原始社會中表達某種約定俗成的內(nèi)涵,由于過于抽象,今天也就更難釋讀,比如以下兩例: ![]() ![]() 莊橋墳遺址出土刻符陶罐 ![]() ![]() 高墩遺址出土帶蓋刻符陶鼎 這兩種陶器都是良渚文化中習見之物,表面的刻符也較為簡單,可能起到某種“記號”的作用,會在不同的器物上反復出現(xiàn)。 或許玉器上的刀記也是如此。在玉匠之中,某些記號可以表達一些“共識”,所以他們也樂于在自己的作品上加工出來,這種刀記的數(shù)量也就比復雜刻符數(shù)量龐大許多。 ![]() 而由于玉石在新時期時代具有“事神”功能,只有擁有王權(quán)和神權(quán)的人才能夠使用,因此玉器上的刀記有很大可能具有儀式性的作用,只是它在儀式中的具體用法就不得而知了。 對此,筆者想以考古學泰斗嚴文明先生的觀點作結(jié): “有人......總想追求一種更為確實的解釋。但在符號本身提供的信息非常有限的情況下,解釋的越明確可能離開本來的含義就越遠......如果從符號本身的結(jié)構(gòu)加以分析,再結(jié)合當時的社會狀況和文化特點,對其含義做出邏輯性推測,也許不失為一種比較可行的方法?!?/span> 【參考文獻】 方向明:《良渚文化玉器的琢制工藝》 陳穎、陳逸民:《良渚玉器的工藝特征》,文物鑒定與鑒賞,2011年8月 牟永抗:《良渚文化三題》 趙輝:《良渚的刻劃符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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