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眾欺詐是怎樣露餡的？

心路獨舞

全球最大的汽車生產商德國大眾（Volkswagen）利用“作弊”軟件通過美國尾氣排放檢測的丑聞這幾天在不斷發(fā)酵，大眾不僅在美國可能面臨高達180億美元的天價罰單和刑事犯罪調查，同時也引發(fā)了韓國、澳大利亞和法國等國政府的關注和調查。這兩天大眾的股票狂跌，代表消費者利益的各種集體訴訟紛紛浮出水面，公司CEO被迫辭職，整個大眾公司乃至德國制造業(yè)正在經歷著一場空前未有的“信任危機”。

大眾公司的“欺詐門”究竟是怎樣露餡的呢？老實講，其整個過程很像是應了“紅得發(fā)紫”的那句讖語。

1、柴油發(fā)動機的困境

2008年前后美國開始使用更加嚴格的排放標準，于是很多人不再買柴油驅動的車了，原因是它太臟了，尤其是對環(huán)境的影響。相對汽油發(fā)動機來說，柴油車排放更多的污染物，尤其是臭名昭著的氮氧化物（NOx），除導致全球變暖外，還會使一些疾病惡化，包括哮喘、支氣管炎、肺氣腫等。

但就在人們對柴油車紛紛放棄的時候，大眾獨樹一幟站出來說，自己公司的柴油發(fā)動機上使用了獨特的技術，能大大減少柴油汽車氮氧化物的排放量。整個汽車制造業(yè)因此震動了，因為柴油大卡車上使用的一般是脲噴射處理技術（urea-injection system），簡稱AdBlue，即用化學催化劑分解氮氧化物不進入排放系統(tǒng)，但小車處理起來卻比較難，所以當大眾宣稱不用AdBlue就能制造“清潔”柴油機時，節(jié)省燃料、動力強勁且環(huán)境污染小很快成了柴油車的強勁賣點，一下子給柴油車生產的復蘇帶來了希望，有錢并注重環(huán)境的人們紛紛開始購買奧迪、奔馳、大眾等德國車， 雖然在美國的大眾車中，柴油發(fā)動機只占約四分之一是少數，但在歐洲卻占了一半的樣子。

2、好的初衷

大眾車一枝獨秀，成了“柴油車也能達到清潔標準”的樣板，這讓一個國際綠色組織非常振奮，這個組織的名字是國際清潔運輸委員會（International Council on Clean Transportation），他們決定聯手西弗吉尼亞大學另類燃料、引擎和排放中心（Center for Alternative Fuels, Engines and Emissions）來做一個實際公路行駛排放測試，因為后者擁有可以安裝在汽車后備箱中的便攜式排放測量系統(tǒng)，測試人員可以駕駛安裝了監(jiān)測器的柴油車長途跟蹤，他們希望用收集來的具體數據來證實一個非常重要的觀點，那就是柴油車是可以符合清潔標準的。

3、意外的結果

他們一共測試了三種車型，2012年大眾捷達、2013年帕薩特和寶馬X5，卻意外地發(fā)現了這些車在實驗室檢測和實際行駛的不同條件下，測出的有害排放物含量之間有著天壤之別。實驗室檢測時，這些車都通過了加州的排放標準，但在加州和華盛頓州之間4000多公里的行駛跟蹤檢測中得到的結果卻不是這樣，捷達氮氧化物的排放超標15-35倍，帕薩特5-20倍，而寶馬則合乎標準。

2014年，該機構將結果通知了加州的空氣治理委員會和聯邦環(huán)境保護署，雙方馬上向大眾公司照會了測試結果。但大眾公司反駁說這項測試有技術缺陷，因此得到的結果是有問題的，但在2014年12月大眾還是自愿召回了近50萬輛車，并稱給軟件打個補丁就能解決問題。但加州空氣治理委員會的測試表明問題并沒得到解決，于是監(jiān)管部門開始不斷給大眾施加壓力，甚至考慮如果大眾不能解決真實道路測試暴露出的尾氣污染問題，將拒絕為其2016年款車型提供銷售認證。

4、丑聞浮出水面

2015年9月3日大眾在確鑿的證據面前終于向加州空氣資源委員會和聯邦環(huán)境保護署承認了欺騙的存在。他們針對這些車輛設計并安裝了一種名為“開關”（the switch）的作弊軟件，這個軟件很聰明，能跟蹤方向盤的位置、車速、發(fā)動機運行的時間和大氣壓力等，一旦這些參數吻合車輛測試的條件，軟件可以立即啟動減少有害排放的處理從而通過排氣測試。如果軟件覺察到車輛是在正常行駛，便會關掉尾氣處理的開關。

大眾“欺詐門”中欺騙軟件的工作流程

2015年9月18日，聯邦環(huán)境保護署向大眾公開了這個丑聞。很顯然這種使用欺騙設備來逃脫清潔空氣法要求的做法是違法的，更對公眾健康構成威脅。違反空氣清潔法對每輛車的罰款可以高達3.75萬美元，在美國的作弊車輛大約有48.2萬輛，這讓總罰款可能高達180億。同時美國司法部介入調查，因為除了違反美國清潔空氣法之外，還可能設計更多的法律，比如欺詐消費者和汽車經銷商、對執(zhí)法人員作偽證等，除了公司之外，某些個人也可能因此被刑事犯罪調查，一旦定罪被判入獄將是不可避免的。

如今，大眾的“排氣門”丑聞還在繼續(xù)發(fā)酵蔓延，不僅連帶損害了德國其它汽車集團的聲譽，而且也破壞了整個德國工業(yè)的形象。如果做個簡單計算的話，這場持續(xù)了近七年的騙局，在全球共涉及了1100萬車輛，加在一起排放的有害物質相當于英國所有發(fā)電站、車輛、工廠和農業(yè)一年加在一起的全部污染排放——948691噸氮氧化物。若按美國人平均駕駛里程計算，每輛美國大眾柴油車每年排放的氮氧化物在10392 到41571噸之間，而聯邦環(huán)境保護署的標準是1039噸以下，面對這個懸殊的數據對比，我只能說大眾如今的遭遇是罪有應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