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菟絲附蓬麻，引蔓原不長 ——《金瓶梅》第九十回回首詩賞析  《金瓶梅》第九十回插圖 來旺資拐孫雪娥 《金瓶梅》第九十回“來旺偷拐孫雪娥 雪娥受辱守備府”的回首詩是這樣寫的： 菟絲附蓬麻，引蔓原不長。 失身與狂夫，不如棄道旁。 暮夜為儂好，席不暖儂床。 昏來晨一別，無乃太匆忙。 行將濱死地，老痛迫中腸。 【注釋】 “菟絲”，一種蔓生植物，攀附于其他植物。這里指女子?！豆旁娛攀住分度饺焦律瘛罚骸芭c君為新婚，菟絲附女蘿?！崩畎住豆乓狻罚骸熬秊榕}草，妾作菟絲花?！?/p> “蓬麻”， 指女子的丈夫。蓬與麻，比喻微賤。 “狂夫”，本意指狂妄無知的人，這里指女子的丈夫。杜甫《新婚別》原文為“征夫”。 “濱死”，溺水死亡 。 “中腸”，指內(nèi)心。唐·元稹《春月》詩：“四鄰非舊識，無以話中腸?！?/p> 【賞析】 《金瓶梅》第九十回回首詩摘自杜甫詩《新婚別》，文字有所改動?！缎禄閯e》是杜甫著名的新題樂府組詩“三別”之一，作于唐肅宗乾元二年（759），全詩共十五句，回首詩只摘錄了其中的五句。 《金瓶梅》第九十回描寫西門慶家以前的男仆來旺兒拐跑了西門慶的妾孫雪娥，并偷走了許多金銀首飾和銀兩。事發(fā)到官，來旺兒被判五年徒刑，贓物入官，孫雪娥被官賣。這春梅聽見，要買她來家上灶，要打她嘴，以報平昔之仇。周守備即差張勝、李安用八兩銀子官價，將孫雪娥領到府中，淪為龐春梅的女仆。 回首詩的第一、二句是“菟絲附蓬麻，引蔓原不長。失身與狂夫，不如棄道旁?！碧m陵笑笑生在這里將孫雪娥比作菟絲，將來旺兒比作蓬麻。孫雪娥是西門慶第四個妾，而來旺兒原來是宋蕙蓮的丈夫、西門府里的男仆。西門慶因聽了潘金蓮之言，設計陷害了來旺兒，讓其蹲監(jiān)獄，受酷刑，遞解徐州，而妻子宋惠蓮卻被欺騙，最后萬念俱灰，悲憤自盡。所以，孫雪娥和來旺兒都是比較卑微的人。當來旺兒重新出現(xiàn)時，孫雪娥想嫁給他，和他一起私奔，這樣的日子一定是長不了的。女人嫁給了一個狂妄無知的丈夫，還不如丟棄在路旁等死。來旺兒每晚踏著梯凳扒過粉墻，孫雪娥那邊用凳子接著。兩個就在西耳房堆馬鞍子處相摟相抱，云雨做一處。來旺兒作別孫雪娥時扒過墻來，晚夕依舊跳過墻去，朝來暮往，非止一日。這樣的偷情未免“太匆忙”。所以，詩的第三、四句是“暮夜為儂好，席不暖儂床?；鑱沓恳粍e，無乃太匆忙?！彼颂鴫ν登?，又隔墻私遞財物，最后事發(fā)，來旺兒準徒五年，孫雪娥官賣，賣人守備府中，淪為春梅的奴脾。詩的最后一句是“行將濱死地，老痛迫中腸”，這里指他二人一個被判刑，一個被官賣，這樣的結(jié)果還不如去死，此時二人內(nèi)心的悲痛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其實，作者對二人還是同情的，這從回首詩字里行間里能夠感覺出來。 【附錄】 杜甫《新婚別》詩： 菟絲附蓬麻，引蔓故不長。 嫁女與征夫，不如棄路旁。 結(jié)發(fā)為君妻，席不暖君床。 暮婚晨告別，無乃太匆忙。 君行雖不遠，守邊赴河陽。 妾身未分明，何以拜姑嫜？ 父母養(yǎng)我時，日夜令我藏。 生女有所歸，雞狗亦得將。 君今往死地，沉痛迫中腸。 誓欲隨君去，形勢反蒼黃。 勿為新婚念，努力事戎行。 婦人在軍中，兵氣恐不揚。 自嗟貧家女，久致羅襦裳。 羅襦不復施，對君洗紅妝。 仰視百鳥飛，大小必雙翔。 人事多錯迕，與君永相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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