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種多樣的史地雜著各展所長,爭奇斗妍,同時它們也必然互相影響,互相滲透。一種新的著作形式,便在這種相互的影響和滲透中悄悄地孕育成長。 秦漢魏晉南北朝的豐富多彩的雜述,其絕大部分我們已是無緣相見了。但是從它們殘存的文字中,或是從其他古籍對它們的描述中,仍然可以看到它們互相浸潤的痕跡??械乩?、風俗、傳說;地志亦往往含有人物資料。地理志、地方史和人物志逐漸顯示出一種相互結合的趨勢。后魏劉芳的《徐州人地錄》,書名就標明了既記人也記地。東晉習鑿齒的《襄陽耆舊傳》,最早是名為《襄陽記》的,按照宋代晁公武《郡齋讀書志》的介紹,它是“前兩卷為襄陽人物,中載其山川城邑,后載其牧守(地方行政長官)”。而這種融合現(xiàn)象的最著名的代表,是《越絕書》和《華陽國志》。它們不但兼有古國別史、古地理書和人物志的內(nèi)容,并且開始采用橫分門類的編排方法。雖然類目分得比較粗糙,不太系統(tǒng)也不太科學,卻已初步顯示出后世地方志的一些主要特色。它們之所以著名,可能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這兩部書都比較完整地保存到了今天。 《越絕書》又名《越絕記》,原有25卷,現(xiàn)存15卷。關于它的作者和成書年代,一直眾說紛紜。它的書末有一段“隱語”,其中暗藏著作者姓名,起初誰也破解不出。直到明代中葉,學者楊慎經(jīng)過考證,認定它是東漢人袁康所著,吳平所校,得到許多人的贊同。另一些學者則認為這部書不是成于一人一時,而是從先秦到東漢經(jīng)過許多人不斷充實的結果。 《越絕書》基本上是一部地方史。它主要記載春秋時期吳國、越國(今江蘇、浙江部分地區(qū))的歷史,另附有秦至東漢建武二十八年(公元52年)的史事。但它又以《記吳地》、《記越地傳》兩篇敘述吳、越的山川城邑,同時記載了吳王夫差、越王勾踐、伍子胥、范蠡、文種等許多人物的事跡。雖然分類較嫌雜亂,但各篇自成首尾,不相連續(xù)。明代就有人稱它為“地志祖”(《(萬歷)紹興府志序》)。清代洪亮吉曾說:“一方之志,始于越絕”(《(乾隆)澄城縣志序》)?,F(xiàn)代也有一些方志學家認為它是我國“現(xiàn)存最早的方志?!?/span> 《華陽國志》,東晉常璩著,記載晉代梁、益、寧三州(今四川、云南、貴州三省及甘肅、陜西、湖北部分地區(qū))的情況。常璩是四川人,曾在成漢(四川的一個割據(jù)政權,存在于公元303至347年)做官,既有條件作實地調(diào)查,又有條件接觸成漢政權的文獻秘籍和官方檔案。他又是一位飽學的歷史學家,除《華陽國志》外,還寫過成漢的歷史《漢之書》,不過沒有留傳下來。所以,他的《華陽國志》材料既詳實可信,分類也清楚合理,很受史志學者的稱譽。 《華陽國志》原名《華陽國記》,一共12卷。它的前四卷以地域為綱,分別敘述巴、蜀、漢中、南中四個地區(qū)和所屬郡縣的政區(qū)沿革、山川、道路、物產(chǎn)、人口和民情風俗;第五至九卷以年代為綱,按照時間順序依次敘述歷屆政權的更替和重大事件,其中還包含了不少諺語歌謠,用以反映當時的社會現(xiàn)實。最后三卷記人物。比起《越絕書》來,它顯然更加鮮明地體現(xiàn)了地理志、編年史和人物志互相結合的傾向,也更具備了地方志的各種特征。因而,作為我國現(xiàn)存的最完整的最早的地方志,它也更得到學者們的公認。后來四川、云南一帶編纂地方志,往往拿它當范本。 不過,像《越絕書》、《華陽國志》這樣的著作,盡管代表著史、地、傳記相互融合的方向,在方志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但在當時卻如同鳳毛麟角,遠沒有成為普遍現(xiàn)象。由形形色色的地方史、地雜著互相滲透,互相補充,最終匯成定型的地方志,還要再走幾百年的路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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