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xiāng)愁是淡淡的云煙,是一首久遠的歌曲回響在心間,是夢里那走不出的小路。
十幾年前離開你,你的影子就漸行漸遠,在我謀生活的目光中開始模糊不清。漂泊的人,總會有苦澀的酸澀的無奈的悲傷的無助的孤獨的時候,你總在這樣的時刻,悄悄地從那遙遠的地方從記憶深處走來,一個模糊了的面影,一個曾經忘卻了的名字,一個被早已經掩埋在時間里的故事,一段毫無意義的文字,都是你親切的溫柔的手。幾片無形狀的云影,幾片樹木稀疏的林子,幾個干涸的泥塘,幾座平坦的打麥場,幾段彎彎曲曲的小路,都是你溫暖慈愛的面龐。一把鮮嫩的韭菜,幾個鮮紅的西紅柿,幾根翠綠的黃瓜,幾顆青杏,一筐蘋果,都是你善良美麗的眼睛。于是,寒冷的冬天就會過去,漫長的黑夜也不再害怕,肆虐的風雨也無所畏懼。我的故鄉(xiāng),你離我多遠,但你離我又最近。
是我想做一個跳出井底的蛙,把你遠遠地丟下。依門盼歸是你守侯的希望,可是出門的人,腳步只能向前,回家的路有點遠有點難。年年歲歲,東風吹綠那片河灘,歲歲年年,北風帶來潔白的雪花,游子的夢起起落落與季節(jié)回無數次家。門前那一棵白楊,聽說被砍了,聽說河邊的那一片小樹林成長為大林,又聽說被砍了伐了。聽說幾個老人去了又聽說無數孩子出生了,熟悉的名字漸少,陌生的身影增多?;厝チ?,夢里的那條小路已經奉獻給通向羅馬的大路。我多想溫柔觸摸沒你,你卻陌生起來,對我??蜌獾男θ堇镉凶屛译y以抑制的悲傷。
漫步河灘,童年里天空的流云依舊精彩,夕陽燃燒的天空云彩千變萬化,而滿河灘追逐流云的泥腿子怎么不見;成群結伴趕著羊兒牽著毛驢的頑童也都不見。這河灘什么時候開始了寂寞,在我離開的時候它還有羊兒咩咩毛驢嘶嘶的熱鬧。寂寂的河灘里只我覓尋的腳步穿過時間的路,撿拾遺落河灘的夢——童年。
徘徊在夕陽下的村莊,公社喇叭里高亢嘹亮婉轉悠揚蕩氣回腸的秦腔怎么沒有了,空洞的鄉(xiāng)村,寂靜的讓人心慌。兒時,每天下午,那一段秦腔讓一個小女孩子沉醉在無數憂傷無數激動無數難以琢磨的世界里。那是鄉(xiāng)村,那是她的故鄉(xiāng)撩撥她心弦的最強音。在漂泊的日子她的耳朵最容易撲捉已經很難聽到的秦腔,每一次都會在那繚繞的唱腔里感到故鄉(xiāng)溫暖的氣息。
晚風輕吹,這是故鄉(xiāng)的風,沒有高樓大廈阻擋的風,自由的無拘束的風,它像極了頑皮的小狗,忽近忽遠地追隨你,撩撥你,親近你。它能感受到我身上故鄉(xiāng)的氣息,它有最敏銳的鼻子。靜靜地站在暮色中,任由這干凈的風吹拂吹拂,奔波的疲憊,滿臉寫滿的滄桑,人生路上受挫的傷悲,世間冷暖人情的感喟,都被它帶走。留一個清爽的自己輕靈的靈魂。我又觸摸到你圣潔寬厚的胸膛,故鄉(xiāng)!
大地漆黑,紡織娘低吟淺唱,蛐蛐兒吹起口哨,蛙鼓此起彼伏,這是鄉(xiāng)村的交響樂隊。先是無數流螢提了燈籠來赴會。不久燈光準備好了,星臨萬戶,熠熠生揮。這廣袤漆黑的天幕是星星真正的家,城市夜空的星星和我一樣是流浪的人。一顆一顆,群星薈萃,即使再小也是星兒一顆。曾經做“數星星”游戲的同伴都天涯一方了,仰頭,哪顆是我的星?聽著夏蟲的彈唱,沐著晶亮的星光,浮躁的苦悶的惆悵的心事悄然褪去。鄉(xiāng)村的夜,我的故鄉(xiāng),我再次觸摸到你寧靜芬芳的體香。
哦,故鄉(xiāng)你離我很遠,又最近。
是一片月色還是一片夏聲觸動了游子心底深深深深的琴弦,彈一曲鄉(xiāng)思的歌,蔚那落寞的心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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